这极逼仄极狭小的地方乱窜,胡不归在算计苏轻会往什么方向走,苏轻在算计跑掉的人借助的机器会采取个什么策略。
这时,一颗子弹破空而来,擦着苏轻的肩头打到了墙根上,苏轻猛地抬起头,一点红光从他身上一闪而过,他立刻一手扒住房檐,凌空翻到了地上,第二颗子弹追至,几乎打到了他后脚跟上。
苏轻心里一寒,知道这个狙击手肯定不是普通人。
胡不归没工夫发火了,提醒他说:“多功能的通讯器能弹出一个超薄望远镜片,你注意狙击手的位置!”
苏轻没理会,以他现在的视力,就算不用望远镜,只要知道方向,也能看清楚射程范围里的人,问题是他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那种人,完全判断不出子弹射出来的路径和狙击手的可能方位。
他只得一心几用,一边追踪着血腥味,一边跳上跳下地躲着跗骨之蛆一样的子弹,没有半分钟,有些宽大的风衣下摆就被打穿了,苏轻干脆把这件衣服脱下来扔在了路边,手指间夹了几把两面都是刃的小刀,那些小刀有成年人两个中指的长度,扎看上去就像是他突然长出了个怪兽爪子似的。
那如影随形的红点在他眉心一晃,下一刻正好晃到了他眼睛里,苏轻知道不好。
他油滑有余,还真是很少碰见这么生死时速的场面,胡不归好像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听,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了眼睛和耳朵上。他再次突破了自己的速度,改变路线,可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那像是长在他身上的红点。
神秘的狙击手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苏轻觉得自己就像个上蹿下跳惊慌失措的耗子,被不远处一只杂毛老猫心怀恶意地盯着,方才几下都是逗着他玩的,这回是才是不耐烦了,直奔主题。
子弹打过来的时候,苏轻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睛里只剩下这么一个要命的东西,狙击手一直压制着局面,只有在他扣下扳机之后,所有事情接近尘埃落定的刹那,是他不再有控制权的时候。
苏轻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是一个罗放废旧砖头的地方,他膝盖一弯,整个人就在极狭小的地方跪了下去,抬起一只手,刀面的方向对准子弹,随即一股比他想象得还要大的冲击力打上了平举的刀面,苏轻的手指间立刻撕开了一个口子,指缝间的三把刀顿时碎了两把,最后一把也脱手。
就在这时,苏轻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这个人身后背着一个包,那包长得像个蛹似的,上面还有隐约的脉络,一瞥间,苏轻注意到那东西竟然还像是有脉搏一样,一跳一跳的,那人半个身体都已经被血染透了,却还是以极快地速度穿行在小巷子间。
追到了!
他膝盖保持着下弯的姿势,随着往一边倾倒下来的砖头堆落地,另一只完好的手正好在落地前捏住了先前脱手的刀片,顺势变换了一个手势,把刀片甩了出去。
他不会用枪,这手刀片却玩得有些水准,正好在那人马上要拐弯的刹那,切中了他身后背着的包上最大的一根“脉络”。
“噗”一声,一串火花从那“包”上冒出来,那人踉跄了一下,横着往前扑了出去,可就在他还没有响应万有引力的号召五体投地、苏轻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之前,那背着包的人的脑袋就在苏轻眼前被一颗子弹穿过。
穿过的子弹不知触动了什么,紧接着被打中的人脑袋就爆炸了,就像是死了的董建国那样。
“我操!”苏轻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这回他终于看到了子弹的来路,下一刻立刻缩入了一个死角里,嘴唇有些发白,把满是血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这时他距离那背包人的尸体不到三米,苏轻紧紧地背靠着墙壁,偏过头去看,发现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尸体身后的“包”彻底坏了,从他的角度,能看清楚里面的机械构造,这一眼看得苏轻觉着有些恶心——那东西真像个蚕蛹似的,里面有不知名的黄色液体,包裹一只长得像是虫子的东西,虽然仔细一看是钢铁的。“虫子”蜷缩在几根脉络汇聚的地方,最重要的那根被苏轻斩断,不知怎么的引起了小规模的短路,那玩意半个“身体”都被炸开了,露出一肚子塞得满满当当的线路。
尸体的手腕上,也露出一个还是半透明状的“环”。
苏轻想起之前的教训,这回没敢用手去碰,从兜里掏出一条银灰色的链子,链子顶端像蝎子尾巴似的挂着个小钩——归零队技术部出品,据说可以屏蔽一定范围里的异常能量波。
苏轻轻巧地一甩手腕,小钩就正正好好地缠上了尸体的手腕,他使了个巧劲,往回一拖,就勾上了尸体手腕上的环,这回他没有被“电”,只是钩子碰到环的刹那,里面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那种同感来的“恐惧”情绪再一次冲入他的大脑。
苏轻手一哆嗦,感觉耳朵都被震得生疼,随后半透明的环像先前那个一样,迅速灰下去,两半了。
枪声忽然响起,苏轻把注意力从一堆废墟上转移下来,正好从狭小的路口上看见一辆军用车急刹车在那里,车顶被打开,一杆w03就架了出来,苏轻心里顿时泪流满面了,心说人家对面的狙击手起码还知道装个消音器玩暗的,这大哥八成是忘了这里还有人住的。
不过幸好对方没有兴致陪着胡队打枪战,大概也是完成了任务,在那边迅速撤离。
立刻有人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往外望,一看这阵仗,第一反应是揉揉眼,感觉自己没睡醒。
车里的秦落立刻在他们队长的示意下硬着头皮出来救场,扛着一个不知是真是假摄像机跳出来,脸红得猴屁股一样,垂着眼磕磕巴巴地念出她那句台词:“卡!男、男主角的那个表情太僵尸……不不,是太僵硬了……”
苏轻注意到那位往外望的人表情更玄幻了,于是只想捂住脸。
他喘匀了气,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摆出一脸不爽的模样,举起他那只都是血的手对着秦落喊:“秦导,请编剧改个剧本行不行?我手上都涂了三遍番茄汁了,这玩意洗不掉,衬衫都废了好几件了。剧组又不给我报销,我这衬衫是定制的,很贵的好不好?”
他神情冷漠高傲地走过去,好像不是灰头土脸地走在满地垃圾的小路上,而是穿着礼服走在红地毯上似的,路过探头探脑的那位的时候,特意颇为不耐烦地看了对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土包子,看什么看?”
整个就是一个混得不怎么样还耍大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