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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件,因此士大夫们全都在郢都城门口迎接,还有百姓也都聚在城门口,是想要一睹楚王的风采。

    车驾缓缓停在城门口,子清打起车帘子,齐侯先从车中下来,这一幕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并不奇怪为什么齐侯会从楚王的缁车中下来。

    不过齐侯下来之后,竟然先让人推来了轮椅,随即又上了车,从车中打横抱出一个黑袍男子来。

    士大夫们全都吃了一惊,因为那黑袍男子显然双腿不太利索,被齐侯搂着抱下车,放在了轮椅上。

    而那个黑袍男子,穿着一身繁杂的楚王朝袍,正是吴纠!

    士大夫们见到吴纠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还是斗祁反应最快,连忙行大礼,直接拜在了地上。

    因为斗祁身份很高,虽然他的官位只是莫敖,上面还有司马,但是架不住斗祁是斗家的宗主,地位就摆在这里,在朝中也有口碑。

    因此斗祁就是一个风向标,斗祁快速拜下来,其他人见莫敖行了大礼,连忙也跟着跪下来,都开始行大礼,山呼我王万年。

    吴纠并没有立刻让众人起身,只是目光浏览了一下四周,随即将目光盯在了蒍吕臣身上。

    吴纠淡淡的说:“司败。”

    他这么一说,蒍吕臣连忙稍微欠身,从人群中走出来,说:“吕臣在。”

    吴纠坐在轮椅上,但是气势丝毫不输,淡淡的说:“司败可以给寡人讲讲,这司败一职,做的是什么吗?”

    众人不知楚王这是演的哪出,刚刚从赈灾的地区回来,到了城门口,本应该受百官迎接,客套两句,就回宫去的,结果吴纠却突然叫来了司败,还问这种很明显的问题。

    蒍吕臣也有些狐疑,不过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司败一职,乃是纠察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一事,凡有此类,严惩不贷。”

    吴纠点了点头,说:“说的很好,说的正是,只是……”

    吴纠说着,突然拉长了声音,说:“只是,司败为何要明知故犯,知法犯法呢?!”

    吴纠这么一说,顿时群臣都喧哗了起来,全都看向蒍吕臣,蒍吕臣可是出了名的清官,而且喜欢较真儿,只要有人犯事儿,蒍吕臣第一个登门,别管是什么大官小官,就算是权臣红人也在所难免。

    因此蒍吕臣得罪过很多人,大家也知道他那臭脾气,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与彭仲爽做好友,这两个人的脾气都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众人一听,感觉听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震惊的看着蒍吕臣。

    蒍吕臣也有些惊讶,拱手说:“吕臣不知王上说的是什么事情,吕臣自认……问心无愧。”

    吴纠冷冷的说:“什么事情?!说的是你贪赃学堂钱款的事情!”

    他说着,将一样东西扔在了蒍吕臣眼前,是一张小羊皮,扔在地上一下就散开了,上面都是血迹,看起来像是一封恐吓的血书。

    众人全都吓了一跳,蒍吕臣则把那小羊皮捡起来,吴纠冷冷的说:“你看看左下的族徽,这是不是你蒍家的族徽!?”

    蒍吕臣托着那羊皮看了看,说:“是。”

    各家的族徽并不一样,像是斗家,也有自己的族徽,若敖六卒的武器上都会印上自己的族徽,而族长通常也会有自己的大印,为了避免被模仿,因此族长的大印上通常应该有故意制造的“残”,刻章的时候可以将某一处刻坏,或者将边角打残,这样印出来的大印会有特殊的标记,来甄别真假。

    蒍吕臣仔细看过,竟然是真的。

    他这话一出,士大夫们又是喧哗了起来,吴纠说:“重灾区的地方官员向寡人检举你,贪赃枉法五年之久,只是学堂坍塌,砸死砸伤那么多孩子,蒍吕臣,你可还有话说?!”

    蒍吕臣盯着那羊皮,眯了眯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吴纠,突然说:“吕臣无话好说。”

    他这样一说,群臣再一次炸窝了,大家全都惊讶的瞪着蒍吕臣,连蒍吕臣的宿敌斗家都一个个震惊不已,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吴纠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来人,将蒍吕臣除去冠冕,暂时收押!”

    “是!”

    身边的士兵立刻冲出来,将蒍吕臣的官帽摘下,然后将人押起来,快速押走。

    群臣还在震惊着,蒍家的人炸了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全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何止是蒍家自己的人,其他的士大夫也炸了窝,感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蒍吕臣平时得罪那么多人,装出一副清高样子,最后竟然是那个最贪的人,贪赃了五年之久!

    吴纠刚刚回城,在郢都城的大门口,就将蒍吕臣给扣住了,随即才下令回宫。

    斗祁看着蒍吕臣被扣走,顿时有些发懵,眼看着楚王的车驾往王宫而去,斗祁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先转头向着关押蒍吕臣的圄犴去了。

    斗祁慢慢走进圄犴,如今该是秋高气爽的天气,然而这地方阴暗潮湿,透露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斗祁皱着眉往里走,很快就有牢卒迎出来,一见到是斗祁,连忙赔笑。

    斗祁也不废话,说:“我要见一见刚刚关进来的司败。”

    牢卒都不敢招惹斗家的人,何况是斗家的宗主,连忙让斗祁进来,一路哈腰的请着斗祁往里走,说:“莫敖大人,这边,这边请。”

    斗祁顺着阴暗的牢房走进去,很快便看到了关押蒍吕臣的牢房,蒍吕臣站在牢房中,官帽被除去了,因为士兵动作粗鲁,蒍吕臣的头发也散下来了,有些披头散发的感觉。

    但是蒍吕臣整个人却一点儿也不狼狈,身材高大,腰板儿停止,负手而立站在牢房中。

    牢卒请斗祁走过去,斗祁摆了摆手,那牢卒很是识趣的退下去,说:“有事儿您叫小臣,小臣先告退了。”

    斗祁点了点头,那牢卒赶紧就走了,不敢听他们说话。

    蒍吕臣听到声音,回归头来,看了一眼斗祁,拱手说:“莫敖大人,圄犴肮脏,莫敖大人怎么过来了?”

    斗祁走过去,看着牢房中的蒍吕臣,眯了眯眼睛,说:“你方才,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蒍吕臣说:“辩解?”

    斗祁说:“你这穷的叮当响的人,连斗祁都不信你会贪赃。”

    蒍吕臣难得笑了笑,拱手说:“谢莫敖大人信任。”

    斗祁说:“既然没有贪赃,那为何不辩解?”

    蒍吕臣说:“因为实在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吕臣的确无话好说,况且……”

    他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不知在迟疑什么,住了嘴,斗祁却一瞬间差点给他气死了,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斗祁又说:“我问你,那族徽,是真的么?”

    蒍吕臣没有迟疑,点了点头,说:“不瞒莫敖,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