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季没说话,齐侯走过去,从后背狠狠的撵了一下公子季皮开肉绽的伤口,公子季没有防备,“嗬!!”一声猛地抽了口气,随即嗓子里发出低声怒吼一般的惨叫声。
齐侯则是抽回手里,甩了甩手上的血,笑着说:“看来你是不知情的,也是个可怜人,被你的亲兄长扔到我齐国来,结果却是个弃子。”
公子季疼的惨叫,慢慢猜平息下来,已经要疼晕过去,头上的汗断了线一般流下来,呼呼的喘着气,似乎有些不服输,断断续续的说:“季能为国死,死不足惜!”
吴纠听到这里,慢慢走过去,站在公子季面前,公子季的血迹溅在吴纠的黑色朝袍之上,吴纠也不嫌弃,也不躲开,只是平视着公子季,淡淡的说:“你说的对。”
公子季突然听到吴纠说话,而且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意思,怔怔的看着他。
吴纠继续说:“你说的很对,死不足惜,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怜惜你,你的亲兄长不会,你的亲生母亲更不会,你打一开始便是一个没有人会可怜的弃子,除了为国而死,你还能做些什么?”
公子季听着吴纠平静的话,他每说一次,公子季脸上青筋就抽搐一次,最后脸色狰狞的嘶吼着:“不要……不要再说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们!”
吴纠淡淡的说:“为何不要再说?鲁公子心中最有数,因为寡人说的都是对的,也是,此时也只有我们这些敌对的人,才会稍微可怜你一下,你的忠心,完全被喂了狗。”
公子季听得浑身打颤,猛烈的挣扎起来,身上的血汩汩的从伤口挤出来,嗓子里发出嘶吼的声音,最终公子季体力不支直接晕了过去。
齐侯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转身走出牢房,对旁边的侍卫说:“立刻通知卿大夫,孤要召开朝议。”
“是,君上!”
因为公孙隰朋的事情,齐侯要召开朝议,准备反击鲁国,众人都听说了公孙隰朋被埋伏,生死不明的消息,齐国群臣都被激怒了,众人很快聚拢在路寝宫的大殿上。
齐侯和吴纠一从殿内走出来,卿大夫来不及跪拜,已经激昂的说:“请求君上发兵!”
“请求君上讨伐鲁国!”
“讨伐鲁国!鲁国欺人太甚!”
“报!!!”
齐侯和吴纠都没有说话,群臣激昂着,就听士兵急报的声音,快速冲入大殿,拱手说:“君上,前线急报!燕国突然发兵,攻打我齐国遂邑,大司马在遂邑的驻兵受到重创!”
齐侯一听,“嘭!!”一声,狠狠拍在案子上,众人立刻面面相觑,吴纠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鲁国这样违约,有恃无恐的埋伏公孙隰朋,原来是因为有恃无恐,他们早就想好了怎么样破釜沉舟。
在春秋早期和中期,一共有两个燕国,北面的燕国处于周朝的最北端,也就是如今北京的位置,而南面也有一个燕国,处于河南一片,在后世为了区分这两个燕国,北面的燕国就简称北燕,南面的小燕国就成了南燕。
南燕与鲁国都在齐国的南面,正好两面包围着齐国,大司马王子成父带兵夹击鲁国的时候,鲁公已经悄悄派人联络了南燕国君燕伯仲文,要他来和自己合作,许诺了燕伯仲文很多很多好处。
于是燕伯仲文拿了好处,便出兵偷袭了遂邑,大司马的兵马全都在夹击鲁国,遂邑突然被偷袭,伤亡虽然不大,但是一片凌乱,大司马被迫撤兵,因此鲁国现在占了上风。
众人一听,顿时就一片愤恨,还没有骂完,结果又见有人急匆匆的冲进大殿来,竟然是展雄。
展雄满脸是汗,走得很急,进来之后拱手说:“君上,宋国急报!燕伯仲文亲帅精兵,偷袭了宋国军队,宋国与鲁国交战的军队伤亡惨重,已经撤兵。”
听到这里,路寝宫的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非常吃惊,原来鲁公送来公子季,真的是耍了一个大花枪,障人眼目,而目的则是为南燕作掩护,鲁国伙同南燕,一方面打破了遂国的支持,另外一方面也打破了宋国的支持,还埋伏了公孙隰朋的先行部队。
这一瞬间,鲁国已经夺去了三次胜利,可谓是给齐国一而再再而三的迎头痛击。
方才还激愤的群臣,似乎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吓傻了,震慑了,想想看,齐国自齐庄公开始,就没有吃过如此败仗,齐侯的祖父齐庄公开启了齐国强盛的道路,一直传到齐侯这里,空前鼎盛,周边国家不是和齐国亲近,就是有求于齐国,因此都非常恭敬。
就在齐国蒸蒸日上的时候,鲁国突然给与了齐国迎头痛击,这打击是从未有过的,群臣如何能不吃惊,第一下是震怒,第二下是愤怒,第三下则是急转而下,变成了害怕和恐慌。
齐侯看着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已经没有了方才喊打喊杀的震怒和气魄,不由眯了眯眼睛。
吴纠这个时候则是站起来,说:“鲁国无非是想要打败齐国,三次迎头痛击,就算齐国发兵迎战鲁国,不过因为这不好的开头,这一仗也注定先失败了一半……”
他这么说,简直戳中了群臣的心思,大家听到吴纠的话,一个个低垂着头不说话。
吴纠这个时候则是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说:“那就让鲁国更加得意,不如败的彻底一些罢。”
齐侯转头看向吴纠,总觉得吴纠的话说话里有话,只是一时想不通,便说:“二哥的意思是……?”
吴纠笑了笑,不过笑意没有达到眼底,伸手让人将地图拿过来。
很快有两个士兵拿过来地形图,举在众人面前,吴纠慢慢步下台阶,站在大殿之中,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木质的地形图,说:“如今眼下的情势,鲁国联合了燕国军队,从齐国的南面向上进攻,他们先埋伏大司行,给与了齐国迎头痛击,这是第一个打击。然后又偷袭了大司马在遂国的驻兵,如今大司马的驻兵自顾无暇,因此没有办法再虚晃鲁国,这是第二个打击。还有第三个打击,那便是与齐国联合的宋军,宋军如今也受到了来自燕国的重创,因此不可能再与齐国联合,如今三个打击都在齐国的南面,鲁国必然会趁机从南面猛攻而来……”
吴纠顿了顿,伸手比划了一下齐国的南面,说:“如今鲁国势若破竹,先取得了三个先行的胜利,鲁军定然气势高昂,而齐国吃了三次败仗,定然毫无斗志,就如同在座的各位……试问这一仗,是不是从开头便输了一半呢?”
众人面面相觑,吴纠说的在理,朝堂上坐着的士大夫都是经过考验选拔的能人,而如今大家听到鲁国和南燕的消息,全都丧失了斗志,更别说那些在前线打拼的士兵们了,他们都平头百姓的征兵,觉悟并不是很高,更容易被这种情绪左右,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