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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永远短暂,一晃就要到夏天了。

    路上,走了一阵,莲姨不免对着卓风华感叹道:“真是想不到。”沐青这个人,办事办的永远叫人无话可说。卓风华嗯了一声。莲姨说:“那沐扬看着倒是个朴实人。”卓风华又嗯了一声。两人都沉默下来。

    半响,莲姨迟疑着道:“其实多一个亲戚也挺好。”卓风华朝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莲姨也望望他,说:“哎,你们的事沐青都管不出个定论,我也就不多说了。“她认为卓风华肯定要跟加恩分开的。现在他没有说,也是站在道德情义的一面,不能做好像落井下石的事。随着时间推移,悲痛淡化,他肯定要跟加恩提离婚的。加恩只怕也无计可施。她还是得为加恩多打算打算,继续道:“跟他们一起住恐怕是不必了,沐扬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想对加恩好,那卢璐却不是盏省油的灯。还是算了。但有这么个血缘亲戚在,总归不是件坏事。我不在的时候,多少能对加恩照应点。哪怕是打个电话通通音讯也好。”卓风华接口道:“也许吧——您不在的时候?您要去哪里?”

    有一个小孩子提着个菜篮子歪歪斜斜的在前面走。他妈妈寸步跟在他身后,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轻拎着他衣领。

    莲姨犹疑着,还是开口道:“实话跟你说,一得到沐青离世的消息,我那乡下的侄子就打电话来了,叫我回去。他一向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早说好给我养老送终。以前我都拒绝了,想着跟沐青终老的。沐青一走,我这心里,不上不下的,哎,你不晓得。”她叹了口气:‘’于情于理,其实我都想永远陪着加恩。但是呢,到底人老了,不中用了,不仅不能照顾好加恩,还总让她为着我操心,我总觉得过意不去,好像变成了累赘一样。“卓风华道:“加恩不会这样想。”

    莲姨摇摇头,又叹一声。还有一层原因,加恩对她自然很好,但加恩一直郁郁的,整个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似的,有时候半夜醒来,竟好像能听见楼下的挂钟滴答走动的声音。实在静谧的让人有些心慌。

    莲姨又说:“侄媳妇怀了二胎,是一对双胞胎,预产期在下个月。他们想我早点回去帮把手,也看看孩子们。沐扬来的倒是时候,只可惜——哎。”她还是没忍住说:“要是你跟加恩和和美美的,我这时候也就什么都不用多想了。唉,算了算了,不说了。各人有个人的造化。”她走了两步,又转头嘱咐:“这事千万别让加恩知道了。要不然她一定更伤心难过。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已经到菜市场附近了,便叫卓风华离去。她进去买了些菜,满满一篮提回去。

    中午做了丰盛的一桌。四个人围坐一起吃饭。加恩照例不愿多敷衍。莲姨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沐扬夫妇说着话,卢璐不大搭理。她只有向加恩搭话遭冷遇的时候才极其不满的插言几句他们的谈话。

    吃过饭后,沐扬说要走。莲姨挽留了几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打电话请东方着人订了票,他又派了车过来,把他们一直送到机场去。在等车来的时间里,莲姨去附近买了些当地的特产,还有些婴儿用品,大包小包的装了满满一车厢,说是加恩的一点心意。她这样为加恩铺排,加恩却一点不配合,对他们依旧冷冷淡淡的。卢璐很不满,只憋着没有发作。沐扬有些难过,走的时候还是说:“以后我再来看你。你什么时候想起我了,就打电话给我。”他把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塞到她手里。等他们一走,加恩就把它随手不知丢哪里去了。

    卓风华下班前打电话过去询问,得知他们已离开后就没有过去了。这之后的好些天,也都没有再去乔家。

    有一天,他下班回来。车子开进大门时,看见那里停着一辆车,车门旁靠着个男人,好像在等人。面孔很陌生,在这一片一次都没有见过。不过人来人往的,有陌生面孔也正常。他没有多加注意。开进去后,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一看,是宣静。她站在路边,挥舞着手臂。

    卓风华微讶,把车窗摇下来,问她:“你怎么来了?”宣静微笑道:“来找你啊。”从她出院时他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她出院的那天本来他还有些不放心,怕那些人再来找她麻烦,想亲自送她出院的,那一天,是加恩母亲入院的时候。忙乱的顾不上旁的了。

    现在看见她,伤痕已经消失了,气色仿佛也不错。还是问了句:“身体都好了吗?后来有没有去复查?”宣静点点头,没有多说,也许是不大愿意提起那相关的事。卓风华也就没有再问,他的车子停在道上,一会儿有车过来势必要挡道,因而说:“我先把车停好,等会儿—”他的家就在前面一栋楼里,她都到这里了,自然应该邀她上去坐坐—她显然也是有事找他。但不知为何,那一句邀请卡在唇边不能吐露出来。不论怎样,现在那也还是加恩的家。他停一停,说:“等会儿到附近找个地方坐一坐。家里太乱,就不叫你上去了。”

    宣静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去,说道:“车里就挺好。你随便停在路边哪里,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便找了了徜徉的地方停好车。两旁的路灯已纷纷亮起。现在很多住宅区里的路灯都喜欢弄的迷迷蒙蒙的,一盏灯能照明的范围常常小的可怜。外面看起来是好看,实用度却是大打折扣。浪漫的氛围也没见营造的多么如意,不明朗却是真的。

    车里开了两盏灯。黄黄的光芒静静照在人头顶上。

    宣静很快开口说道:“我的手机丢了,之前的号码都没有了。出院时匆忙,也忘记记你的号码,所以才这么久没有给你联系。医院里的那段时间,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就这一件,也一定要来对你说句谢谢的。”卓风华回道:“不必太客气。那种情况,无论哪个朋友,都不会无动于衷。”

    宣静又说:“嗯。我想着你恐怕会担心我后来的状况,因此,一安顿下来,就想着来告诉你一声。”他倒确实担忧过一阵。便问她:“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宣静一样样说起,说那男人突然找来医院,接了她出院,又转了另外的医院养伤。细节不必详尽,总之,一番闹腾后,现在两人又在一起了。他重新买了房子,接她住进去。学校那边申请了休学一年,等他们结婚后稳定了再一起出国去。现在暂时他还有些事处理。但从她的神色看,想必不是什么棘手之事。最后她说道:“除了叫你放心外,也是想把钱还给你。住院费现在给你。学费我没有对他说,那一笔等我以后自己赚到钱再给你,可能要你等一等,但想必也不用等的太久—你不要拒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