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逐渐从平淡变成悲哀,最后只剩下了孤寂。
我抱紧了他:“我们不去想这些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嗯。”他低头吻了我一下,眼神却有些迟疑:“笙笙,你是法医,能判断出人的死因是不是?”
“大概能吧,但是具体得看过尸体才行。怎么了?”秦夜宸很少会问我与法医有关的事。
“那你帮我看看这几具尸体的死因可以吗?”他问,“害怕的话,可以不看。”
“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尸体啦?”我一笑,能帮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夜宸啄了我一下,与我额头抵着额头,一道陌生的画面便在我的脑海中展开。
是沙漠。
沙丘的背后,横七竖八的躺着各色的尸体。一道道死魂正在逐渐从尸体上飘起来,又猛地被一副镣铐拷住。
我一愣,这才看到一旁还有不少阴差在将这里才死去的活人魂魄铐起来。
只是怎么没人来抓我?
我也死了吧……
我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我一惊,地上躺着的是秦夜宸!他穿着盔甲,金黄色的盔甲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胸前一道可怖伤口,还在流血。
我这是在秦夜宸的记忆里?是他刚死的时候。
眼看一旁有阴差将他的一起长大的随侍抓起来了,秦夜宸上前去,那阴差恭谦的让开了。
秦夜宸喊了一声那随侍的名字,随侍迷茫的盯着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刚刚让开的阴差笑道:“夜君,活人刚死形成的死魂,大部分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得找了审判司进行审判的时候,才能恢复意识。”
秦夜宸看了眼那阴差,没注意到他刚刚对自己的称呼,看着随侍被带走了。
“夜君。”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秦夜宸转过头去,是黑白无常。
他望着他们,好一会儿,才道:“我死了?”
“死了。”黑白无常异口同声的应道。
“还能活吗?”他又问。
白无常摇摇头:“夜君还是跟我们兄弟回阴间去吧。”
去阴间?
这个念头在秦夜宸的脑海中闪过,被他否定了。他就要凯旋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了!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呢!他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已经死了……
他望着黑白无常,道:“我父母还在家中等我回去,能否容我回去看他们一眼?”
黑白无常一愣。
“两位可否行个方便?”秦夜宸又一次道。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两只无常鬼眼中有些惊讶与不解。
黑无常翻开生死簿看了眼,问秦夜宸:“阁下姓甚名谁?”
“秦夜宸。”秦夜宸朗声回答着。
“何方人士?年方几何?”黑无常又问,那终年古板的脸上,已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都城人士,二十七岁。”
这下不仅是黑无常皱眉,连白无常都啧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安的低声对黑无常道:“老黑……出问题了啊……”
“嗯……”黑无常那凶神恶煞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的担忧。
秦夜宸满脑子都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阵亡的弟兄,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
黑白无常还在嘀咕着什么,他见他们不管着自己,也不把自己像其他魂魄那样铐起来,误以为他们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当即就朝着都城的方向飘去了。
记忆闪的很快,我还想再看下去,秦夜宸把我拉了出来。
“看到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秦夜宸又问:“能看出来他是怎么死的吗?”
“谁?”我刚刚没反应过来是在他的记忆里,遍地都是死人,也没注意到谁死的有异样。
秦夜宸无奈,点名道:“我的随侍,我第一个注意到被阴差铐起来的人,他死的蹊跷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番,秦夜宸第一眼看到那随侍的时候,随侍已经被阴差抓起来了,我也没怎么注意。
但是用心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中,我记得包括秦夜宸在内的所有人身上都是有着不少的伤痕,唯独那个随侍的魂魄身上很干净,只有一道伤痕。
那伤痕是在他的小腹背面,很像是谁偷袭的。
秦夜宸解释道:“我的水喝完了,当时喝的是他端来的水。蒙面人杀过来的是。他就不见踪影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勾魂使来勾魂的时候,他也在。”
秦夜宸是怀疑自己被这个随侍暗算了?
瞧出来我的疑惑,秦夜宸解释道:“他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小厮,是侯府的家生子,照理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怎么怀疑过他。只是如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人死后,一般来说,魂魄要隔段时间才会从身体里飘出来。这段时间是给勾魂使赶来勾魂的。
如果时间到了,勾魂使没有出现,那么魂魄便会成为游魂。勾魂使中有专门的阴差负责去将那些游魂抓回来。
这也就是说,从秦夜宸死去到秦夜宸魂魄从体内飘出来,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秦夜宸是不知道的。
那随侍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一定是在秦夜宸魂魄离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秦夜宸,并且道:“他的伤口的确不同于你们的,你们都是那种细长的口子,他身上的伤口比你们身上的伤口还要细。”
我尽可能的形容着,“具体是几号刀我判断不出来,大体就是,你们的伤口都是剑上,他的更像是匕首伤。而且匕首是哪个应该有毒,伤口都变黑了。”
“蒙面人用的都是剑。”秦夜宸冷着脸道,“但他们带着匕首。只是交战中,匕首劣势太大,一般不会使用到。除非是用来偷袭。”
“你是说,随侍是被他们杀人灭口了?”
秦夜宸不置可否。显然是不愿意这么猜测的,但事实恐怕就是如此。
挂在门口的几根枯树枝无风却抖动了起来,秦夜宸猛地站起身来。
他瞥了眼窗外,伸手摸了摸晾在一边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了我:“笙笙,把衣服换了。”
我点点头,他用阴气将我们围在其中,免得被人偷袭了。
门口的那两根枯树枝是他在路上让我掰下来的桃木树枝,可以用来驱邪。现在桃木枝无风自动,显然是出问题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换下,秦夜宸穿好衣服见我还在扣扣子,伸手帮我扣了起来。
才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猛地一阵阴风吹进来,那桃木枝被从门框上吹走摔在了一边,两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老一少一对祖孙,他们见到我们,尴尬的冲我们一笑:“外面下雪了,我们借贵地躲躲雪。”
大夏天的怎么会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