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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折到他的脸上,他颧骨下方那条疤痕便更加清晰,细细的一道,划在白皙俊美的脸庞上,像是漂亮的夜空定格住流星的轨迹。

    南风突然抬手,白皙的指尖碰了碰那道痕迹,问道,“有那么好看?”

    “啊?不是!”偷看被发现,陆笙很不好意思,慌忙低下头,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你为什么愿意答应校长呢?”

    “为什么?”南风侧头看她,因为迎着光线,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大概只是一时冲动吧。”

    冲动吗?事实上,这世上所有的冲动都是借口。所有的冲动,都最真实地反映人们内心的渴望。他在那条道路上奔跑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却突然被生生掐断。

    徘徊,彷徨,兜兜转转,流连不返。

    “说到底,”南风突然笑了一下,陆笙看着他的笑容,莫名的竟有些难过。她听到他说,“我也不想说再见啊。”

    ?

    ☆、第 8 章 家

    ?  小巷子太窄,出租车不好开进去,陆笙和南风在巷子口下了车。

    陆笙站在巷子口,眨着眼睛跟南风解释,“这个巷口曾经上过报纸。”

    “是吗?”

    “嗯!不过是很久以前了。有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朵玫瑰花在这里等人,被摄影家拍下来了,那张照片还获奖了呢。”

    陆笙见过那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高高瘦瘦的,手里的玫瑰花很鲜艳。他立在巷口,外面大路边光鲜亮丽的繁华与小巷深处的破败民居同处一框,形成很强烈的视觉冲击。照片的名字叫做《城市》。

    12岁的陆笙并不能理解摄影的艺术魅力,她只是为此有一点很原始的自豪感。

    两人并肩走进小巷。大多数的这种小巷,并不如诗人写得那么漂亮。空间狭窄,路面沟沟洼洼的,偶尔有污水积在沟里,散发着腐败的臭味。垃圾桶比垃圾还脏,是苍蝇聚集的宝地。违章搭建乱糟糟地占着路,屋下有男人光着膀子骂老婆……

    南风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这种地方。

    走到自家楼下时,陆笙抬头望了一眼,她看到妈妈正扶着窗沿抽烟,窗户大开着。陆笙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妈妈看到了她,于是隔着窗户骂道,“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整天不着家!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南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谁家夫妻吵架,待看到陆笙低头丢下一句“我先回家了,再见”,南风才知道,那女人骂的是陆笙。

    简直莫名其妙,他拉住陆笙问,“那是你妈妈?”

    “嗯。”陆笙的头埋得很低,她并不想在此刻面对他。她希望在他面前装饰得美好而自在,而非在当着他的面生生戳破自己腐烂的脓疮。

    南风有些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陆笙却挣开他,噔噔噔跑了。

    落荒而逃。

    南风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突然有些无力。那是她的妈妈,他有什么立场插手这种事?

    陆笙在楼道口遇到了康熙。康熙正要出门,看到陆笙,突然笑得灿烂,“唉哟小绳子,我好久没见到你啦?”

    “嗯。”

    陆笙现在不太想回家,于是就站在楼道口和他说话。

    康熙:“你最近干什么呢?放学找你也不在。”

    陆笙:“我学网球去了。”

    康熙有些惊奇,“是吗?怎么样?网球好玩吗?”

    “挺好玩的。”

    “要钱吗?”

    “要。”

    “哦,你哪来的钱?不会是你妈给的吧?”康熙一脸的不相信。

    陆笙镇定地扯谎,“老师觉得我有天赋,就免费了。”

    “啊,是吗?真好真好,回头我也去试试。”

    说了会儿话,康熙也不出门了,和陆笙一同上楼。

    陆笙回到家时,她妈妈已经抽完烟了,此刻她坐在小客厅里那个脏兮兮的沙发上,冷冷着问陆笙,“那个人是谁?”

    “教练。”

    “有那么年轻的教练?教练还管送学生到家?”见陆笙沉默不答,她突然抬高声音,“他别是对你居心不良吧?”

    陆笙不理会她,自己找书本来温习功课。毕竟是六年级,她还要面临小升初的考试。

    妈妈最讨厌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臭德性,冷笑着说,“别tm不识好人心,你要是被他骗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陆笙心想,我有什么值得他骗的,我骗他还差不多。当然,我是不会骗他的……

    妈妈:“你不是不信吗?我等着看你的下场!那小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小混混吧?还带疤呢!”

    陆笙最不能忍受有人说南风坏话,便回击道:“你自己被男人骗了,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坏蛋吗?”

    啪!

    妈妈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陆笙被她骂惯了,这一巴掌挨下来之后,除了疼,竟也不觉得有多难受。甚至,挨打似乎比挨骂还稍微好受一些……

    然后妈妈气得出门玩了,陆笙就坐在桌前发呆。

    窗户开着,微风吹过,送进来邻居们的说话声,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像寂夜里鬼魅的低语。

    突然,其中有一个声音拔高了,声音里透着不耐和怒火:“陆笙那是个笨蛋,上学不顶用才去学体育!她脑子不行,没出路了,只能当运动员,你不一样!学网球,学你麻痹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学习,这学期要是敢不及格,我打断你的腿!”

    陆笙心想,看来她“脑子笨”的威名已经远播四方了。

    ***

    南风回到家时,家里刚把饭摆好。吕阿姨系着围裙,殷殷勤勤地围着他父亲南争鸣转,把他妹妹南歌晾在一旁,南歌急得直敲碗,“妈妈,你给我盛点饭。”

    吕阿姨并不是保姆,而是南歌的妈妈,南风的继母,南争鸣的第二任妻子。

    她今年31岁,是个玲珑绰约、很有风韵的女人,和南争鸣的感情很好。

    南风一进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吕阿姨和南争鸣忙着秀恩爱,没注意到他,反而是南歌先发现了他,“哥哥!”

    南风朝南歌点了一下头。

    吕阿姨见到南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小风回来啦?吃了没?我去添副碗筷。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把南风带得有些生分。

    南风也不理会她那点心思,只是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吕阿姨说,“那你喝碗汤吧。”

    南争鸣微笑着点头,“喝点汤吧。今天保姆不在,你吕姨亲自下厨,这竹荪土鸡汤,你尝尝,绝了。”

    吕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鸣哥你不要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