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日,虽然勉强清醒了过来,可精神差得很,加之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仍处于惶然不安的状态。“将小少爷抱过来我看看。”
胡嬷嬷有些为难,“小少爷才吃饱了奶被奶娘哄睡下了,太太待会再看吧。”
贺氏眉宇之间泛着乌青,略提高了声量又念了一句,“快把小少爷抱来我看看!”
胡嬷嬷知道她心思执拗,劝不过去只好去隔壁唤了奶妈抱着小少爷过来。贺氏叫人扶了起来,亲自将这才出生的抱在怀里才觉得安生。望着怀中那张粉嫩的小脸,心中又是一阵后怕,连着牙齿都在轻轻的打着颤。
她总以为自己那回跟何嬷嬷亮了底她便不敢怎么自己,说到底是自己太大意了。何嬷嬷那样的老毒妇,若不是方寻仙那回忽然中毒,她也险些忘了早些年自己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时听到的那桩事情。约莫七八年前,三太太去世前几晚,她在外间听见老太太跟李嬷嬷说:“仍旧开了匣子用那瓶东西,荷花的做下东西想来余效还在,对付对付她也绰绰有余了。”
贺氏当时听了这话并没感觉没什么,后来三太太隔了没几日就死了,又死得这样忽然她才起了疑。再往后,她心里头虽然藏着这事,可‘荷花’这个名却没去深究。直到那回方寻仙中毒,她身边的胡嬷嬷请了何嬷嬷来看诊,她又让人打听了,才知道荷花就是这个何嬷嬷。
贺氏拿这桩事来要挟她,原本笃信她不能对自己怎么样,没想到竟然险些害死了自己跟孩子。贺氏心中激愤,饶是知道何嬷嬷已经死了也不能消这口恶气,又愧对自己孩儿,一时数种心情杂糅,落下又悔又恨的眼泪来。
贺陈氏这个老妇因着自己女儿生了儿子,方家唯一正经生出来的孙子,这两日走路都带着风。这会进来看贺氏抱在孩子在哭,指着胡嬷嬷骂道:“你是怎么回事,太太还在月子里头哪里好哭?亏得你还是几十岁的老人了,连这些也不劝着!”贺陈氏不过是想耍耍威风挣些脸面,往常贺氏总会拦着让顾全胡嬷嬷的脸面,这会她见女儿没阻拦,嘴上也把持不住轻重又多骂了几句难听的。
胡嬷嬷一贯宠辱不惊的人也被骂得红了眼。
贺陈氏这才哼了声住口,从自己女儿手中夺过孩子交给了旁边奶娘,对着她道:“你正是该好好养着的时候,怎么能哭?月子里不养好,将来还怎么伺候女婿?”
贺氏九死一生,再听的贺陈氏嘴里头说话虽然是难听了些,可到底是向着自己的,也没安慰胡嬷嬷自己反而扑进了这老妇的怀中好一顿哭。
“让你别哭别哭,怎么又的哭起来了?”贺陈氏见她终是开了窍偏向自己了,也假模假样的拿着帕子摸了摸眼角,动容着道:“好女儿,你知道娘的一片苦心就好了。”
?
☆、钦差到【第一更】
? 真真是人心隔肚皮,怎么比得上骨肉亲情。那些嘴上说得好面上做得好的人,到头来却险些害死自己。贺氏这会只肯相信自己娘才是真心疼自己的,听她这样说更是哭得不成声,“娘说的是,以前都是我昏了头。”
贺陈氏见这会自己说话能听得进去,也就露出满意的笑来,摸着她脑后的发道:“你就是以前被迷了心,听她们的鬼话才不知好坏。”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贺陈氏好容易哄住了她,又问:“女婿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人影的?”
贺氏这两日也一直都是昏昏睡睡的,也只见过方延禄一面,现在自己又哪里知道他在哪里忙,左不过是在办公。
晚上方延禄回来看贺氏,贺氏就装得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夫君这几日怎么这样忙?”
方延禄闻见这话里头有几分埋怨,便过去搂着贺氏的肩头:“实在是衙门里忙得脱不开身,等休沐日再好好陪你。”
这话贺氏也不好反驳,埋下头去语气微哽道:“正事要紧。”说完这话,便倏然住了口。
方延禄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低声安抚道:“别怕了,一切都好了。”
“虽说她死了……可昨个大房的大火怎么说?我问了丫鬟,昨儿是她的回魂夜……”贺氏倚着方延禄,头也枕在他的肩膀上。“会不会……”
“不过是寻常走水而已,哪里这么多神神鬼鬼的。”方延禄皱下眉头,语调稍低。
贺氏听出他语气有变,知他向来不喜谈论神鬼,也就按下此话不再多说了。可贺氏才刚生育,又经此生死大关,不见自己夫君软声哄着,反而照旧冷淡不迫,心里头到底生出几分失望,“夫君给咱们孩儿定好名字了吗?”
方延禄道:“我晚上还要去老太爷那一趟,拟定了几个字还要让老太爷过目。对了,晚上你也不必等我了,衙门还有事。”
贺氏问道:“什么事这样忙?”
“朝廷派了钦差大臣下来,行至坪洲的时候忽然没沿官道去驿站下脚,这架势怕是要私访。”方延禄脸上无甚波澜,心中却已然是如临大敌,直觉此次钦差大臣会来方家,过会还要向老太爷先露露口风。
——
一晃到了九九重阳节,晌午引录特地去坊间买了重阳糕回来,寻仙让分给了宅子里所有人。袖袖道:“小姐,今个方府那边装饰一新呢,像是要迎接什么人来。”
寻仙早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两日穆舟就跟她说了钦差大臣有可能来方家,果不其然,昨晚方延禄叫人喊了穆舟过去问了一番话说让今日也跟着一块招待。
寻仙也是要跟着过去吃宴席的,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动身往老太太那去。
老太太今日没躺在床上,反而身穿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长衣坐在软榻上,头上戴着一条酱色紫金纹抹额,银发梳得整齐。
寻仙过去请安,才道:“老太太今日气色真好。”
“哪是什么好与不好,只是一日日窝在房里人也跟着懒了,借着由头起来走动走动。”老太太笑着道。
寻仙问:“老太太可以下地走动了?”
坐在一旁的薄氏接了话道:“可不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之前都是老太太自己躲懒才没下床走动。”
老太太笑着睇了她一眼,“你这嘴也越来越不饶人了,也敢拿我来打趣了。”
“是老太太宽和仁爱,咱们做小辈的才敢在您面前说说笑笑的。”从薄氏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是八面玲珑,挑不到错处,全然没有半点以前的沉闷。
寻仙忍不住惊诧,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的腿早就好了,之前崔绪不是一直在她服用的那些香灰中掺了药吗?她心中猜疑不定,下意识就朝着老太太垂在下面的两条腿看了过去。
难道是老太太早就猜到了药粉里有猫腻?
过了会,薄氏对寻仙道:“险些忘了谢四妹,前儿给珩哥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