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之后才离开的。过了那一阵子后,我再吃的那些香灰,味道倒与那段日子大不相同。我机缘巧合下得了这药粉,尝了一些,里头特有的酸味倒是和我那阵子香灰里吃出来的一样。到底这是南疆来的东西,就是要出去问人只怕也没比咱们府中何嬷嬷更清楚明白的了。”
苏妈妈听完了之后脸色越变越差,又听见寻仙说尝过了这粉末,满是忧色的说道:“小姐明明不知这到底是什么药粉,怎么还能这样莽撞的去尝?要真是什么有毒的可怎么好?”
寻仙却是知道这东西不可能致命的,只是她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稀奇的,非得崔绪这样特意取来。她又叮嘱着说道:“苏妈妈,这东西原本是何嬷嬷制了给她那后辈用的,你将这东西带过去问她的时候,也别说出旁的。重新编个话去,这药粉原就是被那人拿出来卖的。你问仔细了用处。”
苏妈妈紧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收拢到了袖中,“小姐放心,这事我晓得紧要的。”
寻仙“嗯”了一声,就低下头去,她手中仍然捏着半块糕点,又吃了口,晏晏娇笑着赞道:“苏妈妈的手艺越发好了。”而那苏妈妈还在想着那药粉的事情,呆了片刻才醒过神,又见到寻仙嘻嘻笑笑竟是没有半点为着这事情烦恼忧愁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松快了些。
“小姐忘了,我也在大厨房做了几年活,虽是粗使的,可平日里总也能瞧见他们大师傅的手艺。这也算是偷偷学了两手。”苏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叠着的红纸被收拢了起来,就好像先前她们并没有谈论那些事情一样。
袖袖进来时候就只见到寻仙和苏妈妈两个人在说着笑,语调轻快道:“小姐,外头是老太太屋里派人过来问候小姐的。”
寻仙抬头,问道:“问候什么?”
袖袖哪里知道这么清楚,只好道:“要不然,先请人进来再说?”
寻仙拍了拍手中的碎屑,使了眼色让苏妈妈将这些吃了过半的糕点都先拿了退下,才道:“你请人进来吧。”
来的不是老太太身边的两个老嬷嬷,只是个岁数稍微大些的丫鬟,那丫鬟见了礼便道:“四小姐,老太太吩咐奴婢过来问问先前在昱楼那,四小姐可有什么损伤受惊没。”
寻仙也只温温柔柔的回她的话:“哪有什么损伤,不过就去探了探五叔的伤罢了。”
那丫头却是个刻板的性子,说了半通话脸上虽然恭敬却不见丝毫笑容,听了寻仙这样回话也只是道:“先前姨太太跑了过去,她神志不清,老太太紧张四小姐,就怕她那时候伤了四小姐。”
寻仙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到那丫鬟面前,神情柔软动人,语调也越发婉转了起来:“你瞧瞧,我这哪里有不好的?”声音中明显多加了几分笑意。
那丫头生得容貌平庸,骤然见这方四小姐挨着这样近,又笑得动容,恍似艳光扑面而来。倒让一向自持稳重的她心神一乱,立即垂下头去,对着寻仙道:“四小姐既然没事情,奴婢也就立即回去禀告老太太了。”
寻仙见她这就要走,立即制止道:“慢着!”她先前同薄氏在那,薄氏是遣了青岱将昱楼尤氏闯进来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太的,所以知道这下遣人来问也不稀奇。可……在这方府寻仙却不得不多想一层。也不知道这丫头真的来询问关心还是来探听自己口风的。想了想,寻仙只做那后知后觉的惊讶模样道:“到底是怎么了?我当时看姨太太也像是不大对劲……竟真是疯了?”
那丫头低垂着头,再不肯抬起半分,缓声说道:“这个……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寻仙叹了口气,叫她下去,又低声喃了句她也总归是善恶终有报。那丫头走得不远,听见寻仙口中的呢喃之语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寻仙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只等人退了出去才转身去桌前坐了下来。
袖袖将人送了出去,进来后对着寻仙道:“尤氏这回怕是没好日子过了呢。”
而寻仙眼前哪有什么心思同她说这些,只是方才倒是让她心中猛的意识到——老太太是怕试探自己对尤氏态度的。
到底是个多疑的人呢。
虽然是她下的毒,可推到了尤氏身上仍然不安心。加之先前昱楼一闹,怕是又担心被自己瞧出了端倪。
所以寻仙才故意说了最后那话,只为了让老太太打消了顾虑之心。
?
☆、久旱雨
? 这日还未等到日落,尤氏便被叫两个婆子送去了乡下一处庄子养着。出去的时候尤氏闹腾得最厉害,府里多少双眼都看着,可最后被那个叫丁禅的护院一掌劈在后颈打晕抬着出去了。
连日来不雨,不知何时起这会的天色阴沉了下来,厚厚的云层上滚过几道闷雷。寻仙在开的窗户前探出身,见外头狂风渐渐肆虐而起,天上黑云滚滚涌过来,紧接着,豆大的雨就接连不断的坠落了下来。寻仙伸出手去接,转瞬袖口都被浸湿了。苏妈妈从外头进来,瞧见了就立即前来将她那手拉了回来,带了责备道:“小姐在窗子前瞧瞧也就是了。”
寻仙倏然一笑,接过递来的帕子在手上擦了两下,问道:“尤氏被送出去了?”
苏妈妈才从外头打探了这事情回来,点着头道:“人是真疯了,这趟出去是不可能再回来府了。”她舒了口气算是了却了一桩烦心事,又道:“她往后再不会到小姐这来生事了,府里头也能安生许多了。”
寻仙闻言侧过脸才瞧着苏妈妈,脸上透着不可思议,认真问道:“苏妈妈真的以为走了一个尤氏,这方家就能安生了?”不待她回答,自己又携着笑意噗嗤了一声。
苏妈妈讷讷半晌不说话,委实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抬了抬眼,却越过方寻仙看到了窗子外头,那雨像是瓢泼的这样,猛的下了这样大的雨倒是结束了这一连数月的干旱。
——
再说榆中院。
方言苇才从府外头回来没多久就下了雨,朝着白余皱了皱眉头道:“还不将窗子闭上,这声音听得烦人。”
二太太许氏听见自己女儿回来,叫人打着油纸桐油伞也跟着进了方言苇的绣楼。才进来就见方言苇话中带了几分怒气,随即问道:“这丫头又是招你惹你了?”
方言苇抬起头,见她娘脸上带着笑意,心情颇好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娘是要来说尤氏的事?”她低下头去,拨了拨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才刚进府就已经听人说了。她那人迟早是这个么下场。”
二太太却是喜得不能自己,“她先前关在驻春院原是她运气好,可这回……真真是让我高兴。那老五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指望不上儿子便也罢了,她自己还疯了!哈哈哈哈哈哈……”许氏忍不住笑了开来,心中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