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看到这些事情告诉方寻仙便宜了她。
小叶子心中有些不痛快,不过是仗着长了张上佳的脸,就比旁人多好些便利。一时想起自己道袍黯淡,又如何能和心中那人比肩而站,越想越是难受。竟是将这些才刚生出来的怨气一股脑的撒在了方寻仙的身上,冷声道:“我可告诉你这些事情了,若再入了别人的套子可就是你自己没本事。”她挑着眉哼了声,“要是这事情被人拿了做文章,就此被赶出方家,主上可不会留无用的狗。”
她将这些话撂下,就冷冷的站了起来,径自的朝着外头去了。
小叶子最后的一番话在寻仙心中打了个激灵,她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的握紧了拳头。是了,一步错就要满盘皆输,而她的赌注尤其大,根本没翻盘的可能。她仔细想了想珊瑚这事情的厉害关系,若真是依照小叶子说的没错,那翡翠就是如今她身边最不可信的人。
然而翡翠平日里的表现也只是爽直了些,对楚云中也素有嫌隙,又曾几次三番劝解自己注意楚云中。又曾发现过槐树底下的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厌胜之物。
可转眼间,她怎么又在外头和一个男子追赶珊瑚去了?按说她们二人之间当真有过节,也不至于到要害其性命的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翡翠有些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在珊瑚的手中?
然而,事发荒郊野外,若是真是这样的话,翡翠又为何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又为何要带人前往事发地点,难道……难道是已经笃定了这事情外人看不出破绽,亦或是不肯能有人知道她在这事情中的位置?
寻仙想得有些脑仁疼,正脸色青白的揉着自己眉心的时候,袖袖已经用托盘端了热腾腾的粥进来。那粥是才熬好的血糯米桂圆粥,熬得薄厚相当,香气诱人。
“小姐,粥熬好了。”袖袖将那粥拿了递至寻仙面前,见她一脸的郁结之色,劝道:“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寻仙正是饿得很,方才只是想事情走了神,笑了一笑道:“你何时见我少吃过一餐。”遮岛几年,吃喝都要争抢,常有几个日夜水米不进。以至于现在她对这些东西都分外珍惜,不肯轻易浪费一点,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少吃一顿。天大的事情,在这些面前都可以暂且缓一缓。
用的是一套白釉碗勺,粥熬得浓稠香糯呈枣红色,一红一白两色辉映,赏心悦目。寻仙不急不缓的将满满一碗的粥喝了干净,才搁下,又问袖袖几时了。
袖袖猜她是心中惦念着珊瑚的那事情,“恐怕不能这么快回来,小姐不如先去塌上暖和着。虽说已经是四月,可这会外头看着像是变天了,也凉了不少,将要下场雨的态势。”
寻仙朝着半掀的窗子外看了眼,果然瞧见了红漆的窗子被风吹得开开合合。窗外是斑斑驳驳的晃动的树影。寻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即起身走到了窗台边上,朝着院角那边踮脚张望了过去。
“小姐看什么?”
“原先那棵槐树被人挖了之后不是重新栽种了么?”寻仙回道:“如今那树活了吗?”
袖袖转口一笑,“活了,如今婆子的殷勤得很,日日去各处寻一遍。”
寻仙却不是真想询问新栽的那树死活,只是忽然想起来,当日她不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被崔道知道了。可结合近日的事情来看,大有可能是翡翠这个丫鬟说出去的。她想了想,又道:“那护院里头各自最高大那个,你知道他底细吗?”
袖袖皱眉想了会,护院只有那个叫丁禅的长得异乎常人的高大,这人袖袖记得很深,却没有多大往来。而然,当日将方寻仙从禁地月下庙救出来的就是那个叫丁禅的人。“并没有接触过,不过他来府中也才一两年的光景,生得高大。来时姐妹们也议论过一段时日,这个我记得清楚。”
“……那他来方家的时间,岂不是……和崔道差不多?”寻仙自顾自的喃喃,沉吟了片刻又道:“你说……会不会翡翠的那个相好就是丁禅?”方才小女冠来的时候说那驾车的男子生得高大,她倒是忘了细细问她那人长相年岁,可眼下看来大有可能就是那个丁禅。若是丁禅,也就说通为何她当时随口一句话就被传到了崔道耳中。而这丁禅必然也同崔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这样一想,就将这事情稍稍理顺了两分。珊瑚这事情,翡翠会是个这样的反应,说不定就有崔道在后头出谋划策。
可是珊瑚为何会被她二人追赶,崔道又为何这样行事,到底还是个谜,想不穿。可饶是如此,寻仙也觉得心内惊愕,不想身边的之人也会隐匿得这样深。
外头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子吱呀作响。袖袖探身去将窗子合了起来,说道:“小姐若想知道这事情,我过会就去问问那群姐妹,既然是在府里的人,他们两个总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人来人往,总归有人能看见。”
寻仙点了点头,又嘱咐道:“问的时候随意些,不要叫人生疑。”
袖袖应了,“小姐放心。”
寻仙叫她将碗勺收拾出去,就即刻去打探这事情,而自己就半依在软榻上消磨时间。她只说怕吵闹,就也不让其他丫鬟的进来伺候。委实昨夜起到今个晚上一连串的事情,闹得心中呜呜泱泱一片。寻了舒服的姿势倚靠着,又将今日的事情琢磨了番,唯恐有什么没有留心到的事情。
过了不知多久,袖袖终于掀开帘子进来了。这时候外头已经下了霏霏细雨,袖袖并未打伞,如今额上发间都带着薄薄水汽。她刚进顾不得理一理身上,就立即道寻仙跟前回话道:“小姐猜的不错,翡翠和那护院的丁禅果然有猫腻。”
原先她打探了一番,并没人知道,她以为是办不成此事了。就从那澡房收拾东西出来,谁知有个小岁数的丫鬟拉住了她说别动那丁禅大哥的心思,他身上早有婚约了。袖袖见此立即好一阵磨缠,总算是撬开了那丫头的嘴。
袖袖将这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下,又继续道:“是那丫头亲眼见到翡翠和丁禅在一处的,事后她去挪揄翡翠,却被求着将这事情守口如瓶。翡翠说自己和丁禅是同村,自小一处长大,如今也私下盟了誓。”
寻仙闻言沉默了许久,眸光也似乎黯了几分,忽然出声道:“好了,我知道了。”她几乎能肯定了,珊瑚这事背后就是崔道指使,只是他这样做究竟为何却不知道。
到了此时,寻仙已经隐约有种感觉,即便是他们眼下带人回到了那山道上,也是定然寻不见珊瑚的。
恐怕珊瑚这个人,自此就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不见了。
“小姐?”袖袖低声唤了两道,见方寻仙才斯条慢理的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清亮,朝着她看。“怎么了……”
寻仙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