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三年未见便是这个消息,想来着实是乱了她的心神。“你且安心,左右崔绪去了,像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安宝不晓得这些,指着寻仙脆生生的诧道:“寻仙姐姐这样样,莫不是那夜中了邪还没好?”他说起话来,毫不顾忌,眼珠子一转又道:“那地方我看就是个腌臜地方,也不晓得住了什么邪气阴物的,不过也是要看人八字的,这府里头大概也只有崔绪八字的最硬的。”
寻仙骤然一惊,转过头去看着安宝,问道:“难不成他去过月下庙的禁地?”
“每月的初一十五,他都要进去供奉新的贡品熏香。”接话的却是方言苇,这月下庙这些年来他只有他出入,旁的人谁都不许的。
寻仙轻轻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方言苇见她神情恹恹说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到底有些不快,心中想着那事情要早些敲定了。可别等陆衡玉回来同她又腻歪一处,那才真叫坏了自己的事。?
☆、故人归
? 寻仙想着那人,一夜辗转,天未大亮已经醒了来,袖袖穿戴好才刚推开屋子去取热水,瞧见院子外头站了一人,“呀”了声。
“怎么了?”
袖袖接连看了两眼,又对着里头的方寻仙嗫喏着道:“小姐……陆公子在院子里头站着呢。”
寻仙一直倦恹的脸色却泛起了冷白,又微咬着牙关像是怕此时自己发出什么声响来似的的。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手一直都在微微地颤抖。
袖袖见方寻仙无甚言语,正不知如何,手中已被翡翠塞了打满热水的铜盆。“快进去给小姐梳洗。”袖袖扭头入了内,毡帘厚重重新垂下,连着外头的一丝光亮动静透不进来。
却说今个翡翠醒也早,刚要出屋子就从门缝瞥见有人立在庭中,不知站了多久,肩头鞋面沾了几片枯黄的碎叶。她当即又掩了门,退回了屋子里头。
这些年此人进出枕云院,翡翠自然认得,可她偏不想为着此人去搅扰小姐的清梦。此时她催了袖袖入了小姐屋子,自己也只当没见着他立在那头一般,转身去了引录那屋。
“原来你也醒了。”翡翠进去见屋里那人也是穿戴梳洗妥当了,遂轻道。
引录莞尔一笑,十分温柔:“别说是院子里多少人盯着,只怕这府中也多少双眼已在暗地里往着咱们院子里头探看了。”言下之意,已经知晓了院子里头站着一人。
翡翠在那小桌前坐下,心中想着事情,眉宇之间隐约显得有几分惴惴不宁。思量左右,终是开口问道:“你说他这人站在这候着,岂不是要坏小姐的清誉?偏做出这般情深意重的模样来,叫人说不得。”
引录素知她说话直,却不料她这样埋汰陆衡玉,只好像里头另有什么缘故似得。虽知还未等她开口细问,翡翠便扭着站起道:“我去瞧瞧。”
说完,立即转身推了门出去。
再说暖阁内,袖袖伺候寻仙起身梳洗,等料理妥当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小心打量寻仙的神色,见她虽神色暗淡几分,不复先前的震动。“小姐可要出去看看?”
寻仙不说话,垂着长睫指尖挖起瓷盒中的一点口脂调匀,脂色鲜亮艳丽,染得指腹艳红如血,然而在一分分抹在略显色淡的薄唇上。只好像外人诸般事情都是与她无关,她一心只专注点绛唇。
忽地的毡帘被掀了开来,外头进来一人,只立在门口望着对镜妆容的少女,刹那便泪眼婆娑了起来。
寻仙穿得单薄,被旋入屋内的那阵冷彻寒意一激,迟疑了片刻。从她妆奁镜内正能瞥见入屋的那个人,来人年岁略长她一二,生得高挑。并不见女儿家的娇柔,反倒是带着一股罕见的爽快英气。
“寻仙。”楚云中哽咽着开口唤了一声,只这一声就好像将许多情绪都绝了堤,她素来要强,这会眼泪却断了线一样的坠落下来。“这几年,你去哪里了?”
楚云中在原地顿了顿,再快步到了她的身后,想要伸手碰碰她,却又蓦地停住了。
寻仙慢腾腾的转过身,长睫垂下,目光飘在来人的一双鹿皮软面的短靴,上头沾了不少黄泥。
“你去哪里了?”楚云中重复着低喃。
方寻仙仍坐在凳子上,手搁在膝盖覆着腰间垂下的长穗绦带,她下意识的捻动。然而,先前染了口脂的指尖并未洗净,如今翻来看,指腹嫣红一片,着实刺眼。她看着这红色,心头陡然一刺,如同被细密的牛毛银针扎着一般,神魂发颤,转念被她勾起了当年的事情。
去哪里了?
方寻仙心内惨笑,当初的自己也想知道究竟被关在哪里了。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被人关入那人间地狱了去了呢?只不过进了那地方生死无门,又哪里有人回答她这些问题。寻仙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是她被投到了那地方去了!
当日她同袖袖的说那场景,根本就是她三年呆的那地方!每日每夜的殚精竭虑,她从最开始怯弱到最后无人敢招惹,何尝不是经过一番辛酸的求生。但是最绝望的,仍是漫长的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完结。到最后期望被耗尽,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落空,不过是活死人一般的麻木活着。
方寻仙按下心中浮起的旧事,抬手抱住了眼前那人腰肢,轻轻软软的哽道:“我回来了。”那声音入耳酥麻,楚云中原本还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抬手回抱抚着方寻仙的后背。“回来就好。”
这楚云中并非方家血脉,只是当年她爹同方重青是总角之交,后死于一场事故。方重青便将时年十三岁的楚云中收做义女养着。寻仙没有旁同胞兄弟,论起来当年和楚云中算得上如嫡亲姊妹一般的。
楚云中原本在外,乍听寻仙回府的消息,这才连忙折返。
二人拥着哭了会,方寻仙抬头问:“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宝说你们马车险些坠崖?我听了后恨不得立即跟着去看看,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惦着你。”
楚云中见她言辞切切,眼下果真两团乌黑,饶是用了桃花粉遮过也掩不下去。心中微有一愣,只当她一别三年竟与从前一般性情,未有丝毫变化,并未深究。“都已经化险为夷了,在外头总会遇上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在……还能与你见着面。”这般一说,也是大幸,脸上挂着泪迹,又倏然笑了起来。
寻仙抬手捏着帕子去擦拭她脸上的泪迹来。
楚云中握着她的手腕,几有犹豫终究开口道:“他听见你消息就连夜往会赶,马车驾得这样急才会险些出事,又不肯夜里留宿山庙连夜赶回来的。寻仙,你真的忍心不去见他吗?”她抬眼朝着外头看了眼,然而毡帘垂落,两扇窗户也紧紧闭着,瞧不见外头是个什么光景。她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