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女子去了。
青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也不知多久,她渐渐回过神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仁还有些痛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床几一片素白,垂着薄薄的敞纱,屋中的装饰十分华丽,杯盏桌椅,古玩字画,无一不是名品,床畔放着一只四角雕云纹凤水晶香炉,里头放着两片殷红的蔷薇,散着淡淡的香味。
青岚坐起身,想要穿鞋,忽听“吱呀”一声,两扇黄梨木镂雕牡丹木门推开,走进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来。
那女子容貌奇美,只是白得有些凄艳,也不绾发髻,一头黑发乌油油地垂着,颇显得有几分诡异。
“这是哪里?你是何人?”青岚起身问道。
那女子忽然一笑,道:“当然是皇宫了,你昨日吃醉了酒,晕倒在宣化宫外,若叫太后瞧见了,可要恼了,亏得我把你带回来。”
青岚听见原来是这般,大觉羞愧,心想自己明明只小酌了两杯,怎么就醉了呢?莫不是皇宫的酒太厉害了,自己从前喝的都是假的不成?
青岚连忙起身道谢,道:“不知姐姐怎么称呼,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我得回府去了。”
白衣女子笑道:“你叫我姐姐我可当不起,这会儿还没到晌午,四门还都在戒严,你且等等吧,别惊动了别人,反到不好。”
青岚点了点头,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入宫赴宴,一夜未回,宋氏等人不会寻她么?而且皇宫大内,自己若真晕倒了,也该有内相宫女照顾才是,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这个怪人带回来了?
青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相貌奇美,神态高贵,看起来不像宫女,况且也没有哪个宫女会穿成这副样子,光那一头长发就没法伺候干活了。
看她一身素服,八成是先帝的哪个妃嫔。先帝正自壮年,忽然暴毙,到也苦了这些如花的女子了。
没一会儿,那女子又端来了些点心吃食,叫青岚不必客气。只是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人,并没有宫女侍奉,青岚越发觉得奇怪,好不容易过了晌午,青岚又起身告辞,那女子道:“姑娘别急,你酒刚醒,还发了汗,免得着凉,晚些时候再走吧。”
她言笑晏晏,青岚也不好推却,只又问道:“不知该怎么称呼姐姐?”
女子笑道:“不足问,姑娘且歇着就是了。”
说完,她便起身而出,将青岚一人留在这里。眼看着快过申时,那女子又端来了几样饭菜,道:“姑娘可饿了?都是些家常便饭,随便用些吧。”
这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客气话,可放在皇宫大内,却实在不合适了。青岚冷眼望着她,突然起身向屋外走去。
还未到门口,那女子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姑娘这是干什么?这里是皇宫,乱闯不得的!”
青岚看出这女子是有心拖延,虽不知她目的,难免气恼,冷笑道:“皇宫又怎样?你这么不清不楚的将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淡淡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我哪里敢关姑娘呢?不过是怕你醉了酒,在宫中失态,得罪了哪位太后妃嫔。”
青岚眯了眯眼,道:“这就不劳烦姐姐操心了。”
说罢,伸手又去推门。
☆、女子
青岚刚一开门,只听身后那女子突然开口道:“妹妹好急的性子,难道妹妹不知道,昨夜出了什么事儿么?”
青岚一惊,不禁停住手,转过头来。只见那女子冷冷地看着她,脸上微笑褪尽,更显得冰冷而诡异。
青岚心中微动,也冷冷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嗤笑一声,道:“妹妹只要不走,我慢慢告诉你。”
青岚冷哼一声,转身又去推门,口中道:“你不说便算了,我可没时间跟你耗在这里。”
门棱方动,似开未开,那女子突然又道:“你难道不知道,白将军出事了么?”
“你说什么?”青岚大惊,猛地回过身,走到那女子身旁,道:“你说什么?白逸出什么事儿了?”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娘请坐吧,你这样急,到叫我无从说起了。”
青岚气急,可这女子一副慢条斯理,你越急我便越不说的样子,又实在拿她无法。青岚想一走了之,可此事关乎白逸,她不得不稳住了性子。
女子挑眉看了她一眼,道:“我刚才是说,姑娘可听说了,白将军昨夜出事了么?”
青岚蹙紧眉头,道:“什么意思?”
女子笑道:“昨夜歹人入宫,意欲对皇上不轨,白将军舍身护驾,之后,便不见了。”
青岚眉心紧蹙,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受伤了,被人掳走了,还是什么?”
女子摇了摇头,道:“仅仅是不见了而已。姑娘说他在哪,或许他就在哪。”
青岚大怒,刚要发作,心中却猛地一动。
她说在哪,就在哪里,这女子的意思可是说,白逸的安危,现在取决于她么?
想到这里,青岚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莫非有人掳劫了白逸,威胁于他?可昨日是在皇宫大内,白逸又武功高强,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青岚思绪纷乱,心跳如雷,女子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原来姑娘明白了。”
青岚竭力保持镇定,深吸口气,坐到桌前,道:“听着,我没有耐心与你闲扯,有什么话直说。”
女子也不生气,抬眉道:“说什么?姑娘想知道什么?不妨你问我来答。”
青岚微一沉思,道:“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轻笑道:“叛军遗属,半死之人。”
青岚心中一动,叛军遗属,莫非她与秦淮有什么关系?
未等她问,那女子已接着道 :“姑娘想得不错,我是秦淮的妻子,我姓温。”
青岚大是震惊,她早年听闻秦淮了娶了一位江宁女子为妻,名叫温絮。秦淮起兵后,此人一无所踪。秦淮从未提起,她便也没问,想不到今日竟在这深宫大内见到她。
青岚震惊之下,一时竟不知如何问起了,只见温絮轻轻勾了勾嘴角,道:“怎么?不敢相信是么?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青岚见她脸色苍白,绝色的眼眸中透着将死般的落寞,不由心生恻然,叹道:“秦淮起兵,想必也是逼不得已,你莫要怪他。”
温絮惨笑一声,道:“怪他?你错了,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与秦淮无关,与其说是他害了我,倒不如说是我害了他。”
“嗯?”青岚甚为疑惑。
温絮道:“不敢相信是么?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何害得了威震天下的第一乱臣贼子?其实天下人都看错了他,就连他之所以谋反,有一半都是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