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服众……”
何姨娘心头窃喜,面上却嚎啕大哭,好像她蒙冤多年突然碰到了青天大老爷,伏地道:“谢老太太做主!谢老太太作主!”说着,又搂住青婉和羿哥儿,哭成一团。
青岚心里“咯噔”一下,挨罚事小,本来宋氏也不是全无错处,可就这样叫何姨娘扭曲黑白,如何甘心?正想说话,却听老太太突然道:“何姨娘,你可知错?”
何姨娘微微一愣,抬起泪眼,“奴……奴家不知……”
“大胆!”老太太陡然一厉,随手抄起一个青花瓷杯,扔到何姨娘面前,飞起一地瓷片,“此事三媳妇若有三分不是,你到有七分不是,三媳妇尚且知错,你竟敢说你不知?”
何姨娘心口狂跳,青婉也傻住了,只有羿哥儿哇哇大哭,老太太怜惜孙子,对喜鹊道:“去,把羿哥儿带过来,小孩子家,别叫他插手这些事儿!”
何姨娘心里纵有千万个不肯,见老太太发了火,也不敢拦阻,只能放开羿哥儿,只听老太太又道:“我且问你,既然三媳妇去了梨香院,因你怠慢,才发火动手,那与三郎有何相干,他二人为何争吵?”
何姨娘一惊,嗫嚅道:“想必……想必是三爷怜惜奴家,言语间多有维护,因而惹怒了太太……”说着,泪珠又噼里啪啦地下来,王氏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就连梁氏也翻翻眼皮,这老太太,也太偏心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别看她大门不出,耳目可清明着呢,她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的‘想必’、‘怕是’,我再问你,你为何说太太是‘因你怠慢’而动手发火,可是太太亲口说的?”
青岚心里叫好!这老太太果然英明,何姨娘一句一个“想来”,说白了都是她自己的推断,却带着大伙往下走。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是呀,就算因为妒恨发了火,动手前也总该找个由头。
何姨娘心跳似漏了一拍,额上见汗,低声道:“若……若不是因为这个,那太太为何打我?”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身为妾侍,就该明白妾为何物!服侍男女主子,低身受教,本该是你的本分,今儿你主母打了你,你只一味的哭喊哀嚎,竟不想想自己错在何处,难道这不是错么?”
何姨娘大惊,老太太声音平淡,却句句诛心。她连为何挨打还没弄明白,就一味的跑到老太太跟前告状来了?
何姨娘冷汗如雨,不知如何辩驳,众人也想知道宋氏为何动手,目光齐齐向她脸上射去。好在唐老太太也没叫众人失望,接着问道:“三媳妇,你自己说说,为何无故向何姨娘动手?”
宋氏眉心微蹙,她不善口舌之争,不知从何说起。却见徐妈妈突然道:“还不是因为何姨娘说了好些个歹话,吓着了我们大姐儿!”
“哦?”老太太眉毛一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青岚,摸了摸她的花苞头,对徐妈妈道:“前因后果,你仔细说来,不得妄言,也不得隐瞒,听明白了么?”
徐妈妈有些心慌,但想到自己不过实话实说,又有了底气,便将青岚如何在梅园里遇到何姨娘,何姨娘又如何说,宋氏如何到梨香院理论,何姨娘又如何侮辱宋氏父母,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她越往下说,何姨娘的脸色越白,几次想插口打断,都被老太太噎了回去。
老太太听罢,冷笑一声,道:“‘什么人生什么样的种’,这种话也是你该说的吗?”说罢,猛地抬头,目光似两道利箭,射在何姨娘脸上。
何姨娘周身一抖,跪在地上“咚咚”磕头,“妾身只是怕羿哥儿受委屈,一时气急,才口无遮拦,老太太恕罪,老太太恕罪啊!”
唐老太太冷声道:“羿哥儿是我唐家子孙,四丫头也是我唐家子孙,哪由你这般污蔑?当日尹家太太来,见四丫头年幼,偏疼了些,才将那副赤金头面给了她,想不到你竟妒恨在心,说出这些话来!何况亲家公虽做的走镖生意,到底是清白人家,并无龌龊腌臜之事,你身为一个小小妾侍,竟出言不逊,现在还有脸到我面前来告状?”说着,直起身,狠狠拍了下那紫金木的扶手。
老太太所言句句在理,女眷们原本还觉得何姨娘可怜,现在只觉得她罪有应得了。
这何姨娘也是个人物,眼见无话可说,膝行到宋氏身旁,抓着她的裙摆,“妾身知道错了,求姐姐原谅,求姐姐原谅啊……”说完,又抬起头,哀哀切切地看着羿哥儿,“可妾身也是做母亲的!见他们兄弟姐妹和睦,自然高兴。只是今儿四姐儿和羿哥儿偶然闹了两句嘴,羿哥儿小小的人儿,跌在地上,好不可怜!可那些个婆子却扶都不扶,只围着四姐儿嘘寒问暖!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受些委屈无妨,可见着羿哥儿委屈,如何能忍得下气?”
在座的女眷们多是为人母的,听了这话,心头恻然。不管怎么说,羿哥儿到底不是太太养的,下人们难免会有怠慢。何姨娘若不再争口气,两个孩子便更没地位了。
“你……”徐妈妈大惊,何姨娘这话明显是冲她来的。可她到梅园时,明明只有青岚跌在地上,她才上前扶的,还没问两句话,何姨娘就来了,哪还有她插手的份儿?
何姨娘暗自瞥了徐妈妈一眼,眼里满是恶毒,今儿即便动不了宋氏,也要让这贱婆子吃点苦头。
徐妈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老奴到时,确实是大姐儿跌在地上,接着姨娘就来了,万不敢怠慢了小少爷啊!”
何姨娘抹着眼泪,接口道:“徐妈妈,你是太太身边的人,多疼姐儿些,也是有的,妈妈是何等身份,妾身岂敢怪责,妈妈又何必不认呢?”
这何姨娘说的哀凄可怜,徐妈妈想要辩解,如何开口?这能也伏在地上哭泣叩头。只是她对哭这事儿并不擅长,远比不得何姨娘惹人怜惜。
唐老太太扫了何姨娘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抬头道:“行了,你也别哭了”,说完,又看向宋氏,“三媳妇,我今日要罚你,你认还是不认?”
宋氏一惊,眼见老太太今日句句都是冲何姨娘去的,谁知话锋一转,竟又要罚自己,她心中虽惊,还是规规矩矩地道:“自然认的,只是媳妇愚笨,还请老太太明示。”
唐老太太淡淡道:“四丫头在梅园里受了歹话,恐要惊着,你做娘的,原该找大夫进来瞧瞧,如何不分轻重缓急,莽莽躁躁地跑去梨香院里理论,全无一点大家风范,与那骂街泼妇何异,此是其一。”
老太太说完,微微侧身,喜鹊赶忙上前,接过手中茶碗,老太太接着道:“其二,何姨娘犯了错,你身为当家主母,原该依理责罚,即便要动家法,也有管家婆子代为施行,如何能自己动手?还闹得鸡飞狗跳,岂不是让人笑话?”
宋氏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