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他不放弃地追问,“武术吗?还是特异功能?你上次看着我的时候像是能钻进我的脑子里,那也是特异功能?”
“没有特异功能!”吴兆被他烦得没办法,郁闷地喷出口气,“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是骗你们的!”
王天生愣住了,吴兆眼看着他的眼眶变红,嘴唇颤抖,轻声重复道:“没有?”
“没有!”吴兆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又摸出那个蓝光闪烁的小仪器,“要制造幻觉很容易。”
王天生盯着那仪器看了几秒,眉毛一扬,如果曹安期在场,会惊讶地看到他背后的翅膀也跟着飞扬、展开,在黑夜中像云层一样沉降下来,覆盖满整个天台。
“你说谎。”他自信地道,“如果一切全是幻觉,那这件事在根上就是错的,根本不可能发生。你总得因为什么理由选中了我们三个人,你告诉我们那些话不可能都是假的,你编不出整套谎言,我说过,你没有那么聪明。”
吴兆怒视他,这小子要是再重复一遍他不聪明,他真的会打他哦!
王天生想了想。
“脑垂体那部分是真的对吧?x基因?我们三个人真的患有某种遗传病?你给我们吃的药是什么?”
够了,吴兆想,他受够了!
他把指关节捏得啪啪响,脊背离开门板,一步一步向对面的王天生逼近,心里既气愤又沮丧。
这次任务算是失败了,老头子和疯女人会笑死,他连几个没毕业的大学生都应付不了,她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再不会把曹安期的安全托付给他……
想到曹安期,吴兆的脚步顿住,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击中了他。
钱小婉失去联系,没有按时出现……钱小婉和曹安期以前同住……钱小婉在这个星期才多出一个新室友……
王天生眼前一花,吴兆的身影从数米外飙到了他面前,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双脚离地提了起来!
“那个新室友,”他急迫地问,“是谁?”
…………
……
“笃、笃、笃”
身后传来敲门声,曹安期回头看去,钱小婉进来以后房门就敞开着,她根本来不及关,门前站着一个半隐在阴影中的人。
看身形应该是男人,二十岁到五十岁的成年男性,比她高,比她强壮。
曹安期心跳漏了一拍,第二次惊吓却把她从第一次中唤醒,她能感到肾上腺素接管了身体,思维变得敏捷,行动比想法更快。
她抄起沙发垫子挡在身前,眼睛瞄向不远处桌面上的手机,脚下偷偷地移动,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问道:“你是哪位?找谁?”
那个男人挪动了一下,上半身离开阴影,曹安期立即转头不去看他的脸,她听过那些关于如何在罪犯面前自保的忠告,其中一条就是不要看他、不要记住他、不要给他杀人灭口的理由。
但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眼角瞟到熟悉的形状和色彩,她愣了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又转了回去。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普通,长相普通,甚至就像这个年龄段的大部分男人那样挺着个小肚腩,外套底下腰部右侧鼓鼓的,能够看出手机套和钥匙扣的轮廓,它们并排挂在皮带扣上,随着男人的走动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他看起来实在太过不起眼,太过“正常”,如果他没有那对翅膀——那对从身后张开来包围住肩膀,乍看起来像斗篷或者羽毛披肩的翅膀。
那是钱小婉的翅膀。
☆、第十八章 —漂浮
除了唐明旭和那天夜里吓到她的陌生人,曹安期见过的大部分鸟人都有灰色的翅膀,颜色类似鸽子的翎羽,在阳光下泛着灰蓝的光泽。
但它们是不一样的,就好像人人皆有十根手指,却没有相同的指纹,每个鸟人的翅膀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同,充分凸显本体的个人特色。
比如王天生的翅膀超级巨大,而且不同于其他鸟人习惯把翅膀折叠起来,王天生多数时候都放任它们,毫不珍惜地拖在地上扫来扫去,只有情绪激动时才将它们高高扬起,半展开,或者完全展开。那时候,抬起头只看得到一片暗色的云,嚣张的阴影仿佛占满整个世界,她根本没法把头顶的庞然大物和那对绒毛乱翻还有些秃坑的翅膀联系到一起。
比如钱小婉的翅膀既温暖又友好,她本来就喜欢穿灰色的毛衣,翅膀的颜色和毛衣的颜色非常接近,她总是让翅膀往前抱住自己的肩膀,有时也会舒适地轻覆曹安期的肩膀,当她们同桌比邻而坐,上课上得很无聊,钱小婉的翅膀还会偷偷地伸过来拍一下曹安期的后背,然后在她转头的瞬间滋溜缩回去,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小学生。
曹安期记得钱小婉的翅膀,就好像她永远也不会搞错寝室的钥匙和租房的钥匙,那么问题来了,钱小婉的翅膀为什么会“移植”到一个陌生人背上!?
和她生死不知的异状有关吗?曹安期焦虑地望了眼平躺在沙发上的钱小婉,又迅速把目光调回来,警惕地盯住陌生人。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在她自以为隐蔽地朝手机移动时,他也稳步走进来,反手带拢房门。
门锁撞击发出“咔”一声轻响,
曹安期疾扑到桌前抄起手机,她来不及解锁,拇指滑动进入紧急拨号界面,飞快地点击110。
那边接通很快,提示音只响了半声便切换成接警员的女声,曹安期没管她说了什么,一口气报出地址,叫道:“快来人救——”
剩下的半句话被一只卡住她脖子的手掐断,曹安期面朝下扑倒,柔软脆弱的腹部狠狠撞在桌子的尖角上,刹那间像是有一把利刃戳穿了她,肠子血淋淋地滑出来。
曹安期的脸紧贴着粗糙的桌面,在几张报纸和水电费单之间摩擦,那个掐着她的中年人力量大得惊人,像是要连她的颈骨一道折断。
她喘不过气,脑子里碎片一样闪过几个零星的念头,却没办法组织成完整的思考过程,本能接管了大脑的工作,没被压制的双脚扑腾着挣扎,踢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手指张开来胡乱挥舞。
视力紧接着也失去效用,眼前出现大片晃动的光斑,然后是黑色的滴溅开来的墨迹,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听觉变得超常敏锐,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那应该极其微弱,却伴随心跳和血流鼓荡着她的耳膜,震耳欲聋一般。
最后是触觉,她的手拍打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上,分不清什么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