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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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已逾半月,间中无惊无险,一众人等虽有些劳累,却也都还精神。只不过郭适却越来越容易对着慕容厉冷眼相向,也不知是眼见着京师近了有些胆怯,还是真觉得王爷师兄对自己父亲实在太过接近,心生警惕。
郭逸本不在意,原以为是小孩子性格清冷见不惯外人,时日久了便会好转。可谁知一路上竟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好几次都闹得他出声喝止,郭适才又气红了一张小脸躲进马车去,谁也不理的呆至晚间休息。
若是不住客栈露宿荒野,这孩子甚至连晚上吃饭都不愿出来。
无奈之下,郭逸又一次大半夜跑到离宿营之处有段距离的一处湖边,独自对着湖水吹起了笛子。
第十八回
笛声如泣如诉,他一人坐在那里,在尾随而至的慕容厉眼中看来,只觉得此景本非人间所应有,却又心中愧疚,认为是他自己的过错累得师弟不喜,闹得师傅心中难过,才会半夜不休息跑到湖边来吹笛发泄。
慕容厉无声无息的走到郭逸身侧坐下,静静的陪着自己师傅,双目尽量自然的望向四周风景。
此时已近八月,此地却是蜀中,山路奇多,难得有这么一处湖景,却也被群山围住,好似一个盆子般。
四面山上,俱有相当大的佛像石雕、谒语石刻。纵是在这午夜里,以慕容厉的目力看过去也毫不费力。
四下里清清静静,只除偶有些蟋蟀虫鸣,就只余郭逸那一管笛声,空灵幽远,在山间流转不歇。
也不知郭逸确是心中郁闷已散,还是被这景色影响了情绪。他原本吹奏的是祭奠亡妻时的曲子,一曲末了后,笛声却又慢慢转变为平静悠远,令听者有如刚喝下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舒服至极。
可正当此时,却有一道筝音突地响起,划破长空,破坏了笛曲中的意境。
若是非得要用情景来形容,那便像是平原之中突起烽烟,战号骤响,接着便是有如千军万马奔袭而至,杀伐之声绵绵不绝!
那筝乐一声高过一声,一浪较一浪汹涌,竟激得湖水四溅,平静的景色不复再见。而听此音者,就连慕容厉这般军中长大的将领,也有种心血涌动,无法平静之感,若不是他仍留心听着郭逸越发平缓轻柔的笛声,只怕已跳将起来,随便找个目标就要大打出手了!
郭逸亦不得轻松,他吹得越平缓轻柔,便感那筝乐越发的张狂,像是要迫着他挺身迎和,改为激烈弑杀的战争曲子。就连胸中那股厮杀之意,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压抑。
停了手指,郭逸猛的跃起身,整个人腾到空中,竟好像是踏在湖中无风自起的浪头上,朗声喝道:“何方高人,隐居于此?无意打扰,实乃逸之过。既是有意邀战,便请尊驾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有些许熟悉的声音道:“五载未见,太傅果然心静如水,竟连如此厮杀之音,也无法激起南郭居士深藏胸中的战意么?”
随着那话音,慕容厉已脱口叫道:“皇兄!”
郭逸亦是一惊:“圣上怎会出现在此?”
说话间,一叶小舟已从湖的对面芦草丛中划出,一名身着玄色文衫的男子端坐其上,面前赫然架着一具筝。
那玄衣男子与慕容厉长得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像慕容厉那般方正端庄。他狭长脸庞,天庭宽广,一双狭长凤目中黑眸流转,长眉微展,嘴角虽有笑意,却露着几分冰冷,眼角虽向下弯着,却隐隐有些愁苦之相。
说到底,却是比慕容厉要俊美得多,风骨上,倒与郭逸很有几分相似了。
此人待舟行至湖中心便站起身来,身无长物,只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却是龙形。
他竟弃舟而起,飞快在湖面上点了几下,一个翻身已到了郭逸面前。
还不等郭逸和慕容厉有所动作,他便鞠身为礼向郭逸道:“师傅!徒儿在此已等了半月!”
那把声音中,竟是带着些许哽咽之意的。
“怎会如此?”郭逸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挽起眼前人,细细端详一番,略皱着眉问:“身为九五之尊,独自离宫,竟在此山野之中隐居半月,圣上此举,是何道理?”
连慕容厉也忍不住拉着此人道:“皇兄,肃恭走时不是已与您说好了么?怎地您如今这般莽撞?”
来人,竟真的是越国当朝帝君——慕容时。
慕容时朝慕容厉摆摆手,拉着郭逸原地坐下,微笑道:“师傅一别五载,过得可好?”
郭逸皱眉望了望这位天子徒弟,心中疑惑越发多起来,嘴里却还是应着:“还好。只是不知圣上如今现身荒野,究竟所为何故?总不至只是为着等懿轩从此经过罢?”
慕容时转头看了看慕容厉,又转回来面对着郭逸,嘴角撇了撇溢出一抹苦笑:“看样子,肃恭倒还守约,真未告诉师傅,没让您过早担心朝中之事。”
郭逸一听便知不妙,心中数道念头划过,偏着脑袋又打量了慕容时好一会,才道:“看圣上如今打扮神情,并非十万火急之事,却仍是如此忧心,莫非是……太后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师傅真乃神人也!”慕容时叹了口气,“不止是太后,还有宰相大人。”
郭逸“啊”了一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终是坐不住了。可惜啊,可惜。”
这次轮到慕容厉吃惊了,他又将脑袋凑近郭逸,愕然道:“师傅莫非早知李大人另有算计,图谋不轨?”
郭逸呵呵笑了几声,将慕容厉的脑袋轻轻推远了点,又望着慕容时道:“此处并非皇宫,为师就不与徒儿们客套了。倒是时儿能不能先告诉师傅,究竟为何私自出宫?”
慕容时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儿时调皮捣蛋被郭逸抓住时的尴尬:“是李大人与太后成日在宫中借时儿生辰宴之名安排人监视,时儿实在觉得憋闷,又恐被他二人抓住什么借口,这才趁着飞奴传信之际,对外称要趁生辰之前往西巡视,实则是派了王福去找个身形相近的人坐入御辇中带着御林军西去,时儿自行便躲到了这无名小湖附近的一处山庄中。”
说着,他随手向湖对面一指,那处还隐约可见一座小亭,一曲回廊伸入湖畔,到尽头处却是个码头,想必慕容时便是从此处泛舟过来的。
“哦?”郭逸扬了扬眉毛,似笑非笑:“一国之君生辰宴会,必有他国来使云集宫中。此事非同小可,你竟就这般逃了出来,也不怕出些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慕容时嘟囔着:“军中全是您的弟子,朝中尽是李大人的亲信。纵然他有多想坐我那位子,也不会任其落入他国之手。”
慕容厉哈哈一笑:“皇兄你倒是聪明,你怎知那李大人与太后叔侄并不是别国派来,多年潜伏的奸细呢?”
郭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点点头望着慕容时,像是故意与慕容厉站在一边为难他。
慕容时一瞪慕容厉,凤目中的杀意激得慕容厉险些冲上去与他打起来!
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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