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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是天都第一刺客 作者:许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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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远袭向他小腹的手向后反制——

    “啊!断了!放手!啊——”池远的尾音尖到了月亮上去,抽出手来悲愤地哆嗦两下,“我靠,至于下这么重手吗,你也总掐我来着!刚想掐你一下就被发现了!”

    闵丘幡然醒悟,他好像就是自从前几日跟池远打闹时起开始觉得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类似于看到雪地上有了脚印,或是草坪被啃秃了一块儿的心情,以至于洗了几遍手都不著见效。

    池远爱出汗,以往二人打闹,他唯恐池远身上的老汗沾到自己身上,要是被滴落液体击中了就十分嫌弃,暗暗多下好几爪的黑手才能找补得回心情,近几日在此基础之上似乎又多了一重障碍,总觉得不光是液体转移让他难以忍受,就连池远的熊掌熊臂他也得避开才行,但由于面积巨大,完全躲避难以实现,所以直接导致了缠斗中闵丘占了上风也没有胜利的快感。

    应该是……秋老虎?热返岗?是因为太热了,才不愿意被热乎乎的胖子碰到自己身体吧。

    还好,只是不愿意打闹而已,并不是他们之间的友情出现了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原则上矛盾,那么等到炎热的夏天彻底过去,他心里的那层阻滞就会消失了……

    闵丘双手干搓了一把脸。

    “哎哟——”池远哀怨地揉了一会儿手腕,缓过劲儿来死性不改,又放出一只新的幺蛾子,拿着手机往闵丘面前送,“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同样的情景,上次池远给他看的是……华金还在身边,闵丘不能细想池远接下来将会说些什么,未经大脑便是一声暴喝:“滚!”

    刹那之间,教室内静得鸦雀无声。

    他这一声呵斥的情绪不加掩饰,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精得跟小百灵鸟一样,谁听不出来他是真发火了?

    池远显然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他,既意外,又被周围人注视得十分难堪,粗声粗气地质问:“你干嘛?”

    “哎哎哎,干嘛呢。”班长见情形不对过来当和事佬,往两人中间一挡,伸臂揽了一把池远的肩膀——男生正值年轻气盛,难免有摩擦,最要紧的不是评论出高低对错谁是谁非,而是先把两人分开,免得小事化大,“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华金也从一旁拉着闵丘的胳膊,和班长粉饰太平地对笑一下:“没什么,刚才是我惹的,闵丘跟我闹着玩呢。是吧闵丘?”

    闵丘心有余悸,只字未答。

    昨天看楼主讲自己年轻时的那段经历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他睡了一夜也没能忘记一个标点符号,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惊弓之鸟,只要一想到将要谈虎就已色变。

    一个人,不需要一辈子不用时时刻刻活在那种倾轧欺压中,只要受过一次众目睽睽千夫所指的待遇,那么整个人生观、整条人生的轨迹都会为之改变。

    诚然,现在的社会比以前更讲法制,动手打人之前要多掂量掂量;诚然,他在场的同学可谓个个是思想先进、客观通达的高材生,不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小破中专里的一群混蛋孩子可比拟的,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一样会有人背后说三道四,一样会有人架上异色眼镜看待这件事,就算在同性可婚的国家也未必就没人抱有这种观点。

    只要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那楼主家境宽裕,或许也曾尝试背井离乡,离开伤心的地方,可只要那天的情景一直留在心里,人就走不出去。不管身在何处,都仿佛依然蜷缩在那一天的宿舍床底。

    是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吗?闵丘觉得一点也不。他知道池远想说什么。

    这家伙信口开河、张嘴就来惯了,而对于听者有意的华金来说,那些话并不比拳脚的伤害少多少——上次在宿舍的时候华金的脸色就很不好看,闵丘当时想着他最后笑了,那就没事了,可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被剌开个口子呢?好,可能池远的措辞是稍微文明一点、调侃一点,但是谁说只有大砍刀才能杀人?绣花针要是扎对了地方,也一样致命。

    他不敢想象,却又不能控制自己想象华金被恶言流弹击中时落寞的小脸,仓皇的眼神。

    他不好奇,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当今社会的接纳程度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更不想当着华金的面拿池远手机里的那些破图片来试他周围的同学对待此事的态度。

    “怎么了?”华金方才没听清二人对话的全程,现在仍是毫不知情,疑惑地看向闵丘,小声问道,“怎么我一转脸你俩就吵起来了?他刚才说什么了?”

    那双眼睛,就是黄种人最普通最常见的眸色,黑色的瞳孔,褐色的虹膜;那张小脸,闵丘没有拿尺子仔细测算过是不是“三庭五眼”,反正他看了一年多,没有一眼曾是让他觉得不好看的。

    由于迎光的原因,那双眼睛的瞳孔收缩变小,褐色的虹膜占了大半江山,看起来更像是晶莹清澈的茶色水晶镶嵌在瓷器上——水晶要怎么嵌在瓷器里,闵丘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一定具有可操作性,否则眼前怎么会有一座成品?

    而且不难想象,它工艺复杂,价值连城。

    人的虹膜和指纹一样,都具有唯一性,单看眼睛就能认出一个人绝非妄谈,而这块茶色水晶里的图案,他已经记下了。

    闵丘无言凝视了一会儿,感觉华金的瞳孔仿佛扩大了一点儿。

    有可能是因为他背后的阳光这一会儿没那么烈了吧。

    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华金真的像社会上某些行为不检点的人一样,是一个害人害己的“烂人”的话,那他受到谴责,指名道姓的也好,含沙射影的也好,那都是他自己作的,是他活该,是他“实至名归”,闵丘丝毫不会同情。可关键华金不是!他从里到外干干净净,读着艰苦卓绝的专业,啃着晦涩难懂的课本,家庭不那么完整、童年不那么完美,他握紧小小的拳头用了比别人更多的坚毅控制着自己没有走上歪门邪道——哦别说走歪门邪道了,他连走路都踩在最干净的石板上,蹦跳着绕开那些积水泥滩。

    说真的,华金的外形看起来比绝大多数男生让人舒服多了——他没有青春期荷尔蒙失调的遗留痘痕满脸,没有发育未用完的能量转化为脂肪囤积,没有敲碎个啤酒瓶把瓶底架在脸上的大厚眼镜,没有随时随地下一场纷纷扬扬的满头皮屑。好,就算这些条件都是人的主观意愿不能完全控制的,那至少华金比其他男生相处起来也让人舒服多了——他没有这个年纪大多数男生那种愚蠢的自大、不伦不类的世故,就算偶尔有些小算盘——人谁能不为自己打点小算盘?他的小算盘比班费支出明细还干净,随时能挂到公告栏上去,甚至比背着他跟他爹要了不知道多少钱的大哥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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