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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 作者: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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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里偏不提。可见也许他已经知道你在这里。”

    那人也笑:“有的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周嘉的目光如炬:“我当然对你有把握,你是最不可能杀人的,因为……”他没有说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品了口碧螺春。

    赵乐鱼到了翰林院三天,没有睡足过安稳觉。要他学柳公权的字,好比叫三国里的张飞学跳赵飞燕的掌上舞,距离十万八千里。韩逸洲毫不留情,竟然从没有给过他一个圈。

    每次赵乐鱼抬头瞪他,韩逸洲眉毛都不动一动。从侧面看,他就像一个冰雕出来的天人。而赵乐鱼只要看见象牙的额头,水滴般的翘鼻尖,樱花色的润泽薄唇,就恨得牙根痒。他觉得可能自己的前些年过于潇洒风光,老天爷想必是嫉妒的,因此特意让这个天魔星——韩逸洲下凡,来给他些罪受。

    终于,赵乐鱼不耐烦地甩了甩笔尖:“韩修撰,你有没有教过孩子?”

    韩逸洲头也不不抬,继续在一本古代琴谱中摘录,说:“无。”

    赵乐鱼嚷嚷说:“看看吧,没有!你知道做先生是要懂人心的,我们小时候,先生每次教我们读书,都是打一次摸一记。这样才能不至于让人灰心。韩修撰,要鼓励一个少年努力学习历史悠久的书法,哪能三天都不给一个圈呢?”

    韩逸洲继续挥毫,道:“不然。”自从赵乐鱼第一天闹出“春宫”的没正经话后,他每次和赵乐鱼说话都是尽量简短,比如他嫌赵乐鱼炼字不好,就把一打宣纸塞回到他手里,说一个字:“差!”赵乐鱼对此深恶痛绝,但因为韩逸洲是顶头上司,他也没有办法。

    赵乐鱼不怒反笑:“我记得孔子曰:毁人不倦。我赵乐鱼是傻子,修撰连说句明白的话点拨我都不愿意?天啊,我不知道何年可以见到孔圣人。到时候一定告上一状,让他来评理。”

    韩逸洲闻言放下书,走到他身后,说:“赵乐鱼,孔子还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呼。我让你每天学习书法名家的字,还请你每天复习个四五遍,你应该高兴才对。你的先生教你读书,‘打一次摸一记’,这就是你至今书法不佳的原因。凡学之道,严师为难。”

    赵乐鱼吐了吐舌头,此日韩逸洲似乎心情不错,又对他说:“你写前缀先墨汁就调的不匀。墨汁好了,字黑且亮,观者印象就好,这是我们科举时候的头个窍门。古往今来,凡敢用淡墨者。都是书法大家。可你呢?”

    韩逸洲望着赵乐鱼愁苦的俊美脸庞,也不理会他装可怜,示意他继续练字。他自己并没有走开,反而在一旁为他调起了墨汁。两个人都站了半个时辰,调墨的调墨,练字的练字,只有窗外的黄莺唱个没完。

    “好了,”韩逸洲满意地说,赵乐鱼刚捉摸是否要谢谢他,韩逸洲却接着道:“这些——足够你今晚明晚熬夜写字了。”

    这时,他们听见窗外清徽急急禀告:“韩大人,万岁马上就驾临翰林院了!卢学士让你们赶快出去接驾。”

    第五章

    韩逸洲整肃衣裳,率先出了猗兰馆。赵乐鱼耳朵里满是清徽的催促:“快点,快点!”因此大步流星,到最后几乎跟着清徽那小东西跑起来。跑了一段,他突然想起什幺,回头一看,韩逸洲还是步子不紧不慢的,远远跟在后头。路上花药芬芳,落英缤纷。韩逸洲的红色官服上沾上了不少花瓣。红衣本来就艳丽,花瓣又最是媚人。但韩逸洲本色天然,恬淡洁净,虽着丽装,尤见其洁。

    “哎,韩大人!好公子,迟了不好。”清徽着急的叫他。他迎着光,不慌不忙的一笑,步子也没有加快半分。一霎那,赵乐鱼只觉得幽香片片,落入巾衿间,他心中的杂尘,都化作了韩逸洲才拥有的神怡气静。

    他恍惚时,耳边有人咯咯的笑道:“别出神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赵乐鱼露出雪白的牙齿,对着说话的人开颜一笑:“东方修撰!”

    东方谐与韩逸洲同为四品修撰,自然也是红衣。他半靠在一株老树边,卷着袖口,犹如春夜海棠,倚风自笑。他身边有个绿衣编修也是满头大汗,甚为焦急,说:“修撰大人,请快些吧。莫让万岁等了。”

    等到赵乐鱼走到他们身边,东方谐才移步与他并肩走。绿衣编修走在另一侧,才对赵乐鱼拱手:“想必这位就是赵同年了?我是何有伦,前几天拙荆恰逢生产。我是拖到昨日才到东方修撰的‘飞云阁’辅理先帝诗集的。”

    赵乐鱼见他浓眉大眼,面如满月,即有大气派,又不失亲厚。对他乐呵呵的点头说:“何兄好福气啊!以后何小弟弟满月酒,一定要请我啊。哈哈,我转送给他一个大木鱼,让他手臂都抬不起来。”

    何有伦想,既然自己是何“兄”,自己的儿子,辈分上似乎不能算赵翰林的小弟弟。但听他这幺说,倒也亲切。他入了翰林院才一天,东方谐对他极关照,现在赵乐鱼又对他热情。他的心才定下来。东方谐开玩笑道:“赵翰林,都三天了,你怎幺不来看我?你眼里没有我吗?”

    赵乐鱼也随口嘻笑说:“哪里?我心里有修撰,所以眼里不能有修撰。”

    东方谐媚眼如丝,说:“这是为什幺?”

    “我早上看看翰林院的牡丹,晚上望望天上的月亮,就想到它们都不如一个人好看。所以更不敢来见你,我怕从此看到牡丹就想要踩,看到月亮就想要泼墨汁。”

    何有伦边走边听他们说笑,惊讶得连嘴巴都闭不住了。这两人比市井上的人还要放得开,赵乐鱼不怕以下犯上,东方谐也自得其乐。

    他们一行到了卢雪泽所在的南厅的时候,皇帝周嘉已经摇着扇子,坐在厅中。卢雪泽正陪着皇帝说话,徐孔孟,魏易简孟不离焦般侍立在旁。下首一个冰雕般的俊雅男子,是同赵乐鱼打过照面的方纯彦,他见了东方谐等人,鼻翼抽动,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赵乐鱼装作没有看见,东方谐倒半真半假的对着方纯彦目送秋波,方纯彦好象被唬了一记,回避了。他们几个都行了大礼。周嘉心安理得的受了,才朗声笑着对东方谐说:“东方爱卿,你的气色又比上次见的好了些。你平日喝什幺茶,吃什幺菜?等会儿都写在奏折上呈给朕。朕也学学你。”

    东方谐笑得甜蜜:“万岁还是和九年前臣殿试的时候一样。臣倒斗胆要请教万岁呢。如果都能和万岁这般,始皇帝求什幺海上仙方呢?”

    周嘉哈哈大笑,转眼就如神灵渊默,正色说:“虽然出了些事故,但你一定要在太后六十大寿前将先帝诗集编成。本来卢学士已经把徐孔孟,魏易简都派给了你,现又添上个会画画的何有伦,你若要延迟是没有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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