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演技派 作者:崔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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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从简一进包厢,先把灯挂好,他总觉得萧从简对那盏灯有些太珍重了。
果然,萧从简说:“这是亡妻之物。上面的题诗是亡妻亲手所绣。”
李谕一下子泄了气。
他可以假装忘记萧从简是他的丞相,却不能忘记萧从简是个直男。即便忘记,也会被现实立刻提醒。
他之前也听说过萧从简的家事。萧从简与妻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惜妻子六年前病故,萧从简怀念至深,甚至拒绝了续弦。故事说到这里,说故事的人都要赞一句:天下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吗!
但李谕从前不相信。他不相信这种太完美到刻板的故事,他在心中嘀咕过,也许这只是萧从简的众多崇拜者对萧从简的美化,是粉丝的附会,是群众想要一个完美而悲情的偶像。
然而此时此刻萧从简说了,这是亡妻之物。
“……她是喜静之人,平时不爱鼓乐喧天之处。正月十五是例外,这一天她还是会出门看灯的。”
萧从简寥寥几语,平平淡淡,仿佛谈论的不是挚爱而是一位老友。
窗外突然红光一亮,大焰火炸开了,巨响之后湖边爆发出阵阵欢声感叹的声浪喧哗。萧从简转头看向窗外,他微微仰起头,欣赏漫天的火树与银花。
李谕却不看,他只看萧从简。
焰火有什么好看,他看过比这辉煌千百倍的焰火,但他没有见过第二个萧从简。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他看着萧从简,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像萧从简这样位极人臣的男人,却把一个平凡的女人挂在心上,是不是太奇怪了。她没有被人说过特别美,特别有才华,却一直被萧从简挂念,是不是太奇怪了。
哈。李谕在心中笑了一声,他是在吃一个死人的醋。他原以为萧从简并不会深爱谁——萧从简应该深爱权力,这才符合丞相的人设。
乘车回去时候,李谕就安静许多。回到宫中时候宫中的热闹也到收尾时候了,出宫的女官都赶在门禁前回宫,笑闹声之中就带了许多急促与不舍。
李谕将带回来的民间玩意赏赐给了众人,一夜无话。
次日韩望宗过来时候,李谕问他昨日有没有去看灯。韩望宗与何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了三月,并不避讳。
“和凤娘一起去看了灯,我与她都是头一次在京中看灯。”他说起这事来,又谢了一遍皇帝。
李谕道:“那就好,那昨天晚上至少有一对看灯人是真开心,真有情。”
第41章
过了一日就是萧家的大喜事, 萧桓成婚,几乎大半朝臣都去萧家随礼祝贺了。过了两日,新娘子进宫来拜见皇后。
郑璎可是近期宫中最风光的年轻诰命夫人。萧家相看了多少未婚女子, 直到萧从简选了郑璎,萧桓才点头。大家都说将来萧家就看这一对小夫妻了。
郑家与冯家拐弯抹角也有那么一丝姻亲关系, 仔细论起来, 郑姑娘该叫冯皇后一声表姑。既有这层关系,冯皇后更不会为难郑姑娘, 赏赐了不少东西,之后又主动吩咐, 叫宫人引着郑姑娘去清隐宫, 去那里拜见萧皇后。
萧皇后自从孝宗皇帝驾崩后就一直住在清隐宫。去年她将清隐宫略做修整,修得更合她心意些。之后又办了个小诗社,召了几个聊得来的女官练字写诗。宫中藏书众多,写诗之余, 也做些修缮翻印的工作。
平日里种种花, 养养鸟, 竟然是关门自成一个小世界,清隐宫外的事务,她一概不过问。
郑璎见到萧皇后,比见冯皇后时候还慎重些。萧皇后气色还好,说话也和蔼,只是脸上笑容不多,郑璎不敢过分显露自己的喜悦,说话不由就小心了些。
萧皇后也觉察出嫂子有些小心翼翼,不过这本就是无奈之事。没几个人敢在她面前高声说笑,生怕戳了她的痛处。
萧皇后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牵挂的——就算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如今圣上对萧家依然宠信有加,丞相圣眷不减。
过年前萧从简已经来看过她一次,还送了许多东西来。今日她又看到郑璎,只觉得果然是个伶俐人,有这样的姑娘辅助萧桓,她十分欣慰,愈发觉得什么都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郑璎在宫中转了一圈,由宫人领着,正准备出宫。忽然有个太监气喘吁吁跑来,向为她引路的女官传话,道:“陛下正在文华阁,听说将军夫人进宫,请过去说话。”
郑璎吃了一惊,真正受宠若惊。诰命夫人能面圣的不多,除了宗亲,要么德高望重,要么家世显赫。连她的父亲都没什么单独与皇帝说话的机会,她一个新妇能被皇帝召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面子。
她连忙请宫人帮忙检查了仪容。太监在一旁笑道:“今日是巧了,陛下正在文华阁与丞相说话,知道夫人还在宫里,就说见一见。”
郑璎收敛眉目,跟随宫人来到文华阁偏殿,行礼之后,就听到一个陌生声音温和道:“夫人请起。”
她缓缓抬起头,果然丞相也在。宫中的礼数她知道,不可盯着贵人直视太久,但就算没有这条规矩,她也不可能盯着皇帝仔细看。皇帝身量颇高,她只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就不由赞叹了一声。
与先前去的宫殿不同,文华阁是皇帝会客读书的地方,比别的宫殿更肃穆安静。郑璎努力举止自然大方些,她知道萧从简也在看着她,不能给家翁丢了面子,幸好皇帝也没有问什么,只勉励她几句,祝她与萧桓百年好合,又赏赐了几册新书。
走出文华阁好一会儿,郑璎还是心砰砰直跳。正好萧桓当值结束,她等了他一道回家。两人同车而归,说起方才的进宫郑璎还是止不住的兴奋。
“皇帝与我想的不一样呢!”她与萧桓新婚,正是最开心的时候,什么话都藏不住,什么都想说。
“怎么不一样。”
“皇帝既有威仪,又很和气,看上去十分明智,”她压低了声音说,“从前不是都说汝阳王是个傻……”
萧桓嘘了她一声:“越说越不像话了。”
郑璎笑着靠在他耳边道:“我明白,这大逆不道的话我只同你说。”
萧桓这才没说什么,只道:“父亲在朝中身居要职,这其中的利害你该明白。”
郑璎本想再辩几句,想到自己出嫁前长辈的教诲叮嘱,便把话咽了回去。她心里暗暗想,虽然皇帝与她想的不一样,可皇帝对丞相信赖有加却是和外面传得一样的,她在文华阁一会儿可就看出来了。
她靠在萧桓身边,想到将来,只觉得内心十分安稳。延平元年元月十九,她想,她可得记住这一天。
延平元年开春之后,朝中有几件大事。首先就是新年之后开经筵。本朝的经筵从三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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