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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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地上,草茬扎着,有些酥麻,与几个月的紧迫环境相比,简直安逸的不真实,点点星光照耀,忽然的,有些思念记忆中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而现已物是人非,心中虽有万千悲凉,但处处被监视的生活早让他学会了敛起一切情绪。
夜风微凉,绝声紧了紧衣衫,以手拄地站起来想回到帐篷中歇息,途中感受到手上有异样的感觉,低头瞧见是只翠绿的苍耳子,尖锐的刺角扎进了手中,带着几滴血迹。
绝声觉得诧异,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他想起儿时曾有个化缘的僧人到过王府,娘亲心善,特意做了斋饭端了净水,那僧人连连感恩,却在看见他和哥哥的时候变了变脸色,说了句那时的他完全不得解的话。
“只因有缘,方得承担,如若缘散,则归自然。”
绝声恐惧的拿着这枚苍耳子连扎了一排窟窿,刚刚恢复的痛觉使他异常敏感。
一直逃避的现实今日如尖刀戳心一般与他这样认真,一脱手,那只被血迹染红的苍耳子掉落在地。
最后的安全感散于无形,哥哥真的对自己绝望了。
☆、浮沉
衡溪澈匆忙的收拾了几包清寒散,将药粉充分化开端至寝宫,企图力挽狂澜,欲借药效再劝皇上收回衡绝声调兵虎符。
一进门,就看见房中人皆是一片凝重神色:“五殿下,皇上昨晚忽然晕倒,至今仍昏迷不醒,太医已经换了几拨,方子也开了五六种,但就是丝毫不见起色。”
衡溪澈一股怒气冲上,手上的方盘掉落在地,杯中药汁清亮亮的流了一片。他心知,皇上的症状是清寒散日积月累的毒性发作,这一病倒,定然不日便会心脏骤停驾崩归天,只是,偏偏在这等关键时刻。
果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衡溪澈紧紧攥着拳头。
宫女们以为五殿下见皇上病重而悲痛,纷纷上前劝慰:“殿下莫急,皇上定能感知您的仁孝而转危为安的。”
衡溪澈听着仁孝二字,觉得嘲讽,又忽的有些迷惘,浑浑噩噩的出了宫门。
绝声将那为首的几人收编入军后,治理也进入了尾声,军队车马开始整装回都。
百姓们起初对军队十分排斥,更有甚者提着菜筐沿街投掷,指着兵士们破口大骂,而在绝声的治理之下,不仅没有暴力的杀人流血,还使乱民们都脱离了困窘的境地,听说王爷即将回朝,心存感激的百姓们都夹道欢送,一派军民一心的和乐景象。
柳卿歌趁着衡溪澈入宫的间隙,整理了用品到了地牢,地上的血迹斑斑驳驳早已干涸,躺着的默枭脸色惨白,只有唇上凝血,显得更无生气,连呼吸都像偷偷的,怕惊动了谁一般微弱的几不可闻。
时间紧迫,柳卿歌将全部精力放到了足可致命的肋骨大伤上,这样的程度,就算是侥幸捡回一命,往后的春冬季节怕也是难熬。
天色阴沉如倒墨,寒风卷雨以雷霆万钧之势倾盆而下,牢里的柳卿歌抬手点燃了烛火。轿帘被风高高吹起,星星点点的雨水溅落到衡溪澈略显无力的脸上。
千里外艳阳高照,金戈铁马奔驰而归。
☆、北燕
东窗大开,雨后的凉风带着潮湿的寒意卷起纤长的发丝。
“溪澈。”
衡溪澈放下手中的白玉酒壶,眼眸中染着微醺的迷幻,回头见柳卿歌一身红衣缀金边,灼灼似火清雪颜。
衡溪澈浅浅一笑,由于酒量不佳,有些站立不稳,柳卿歌轻柔的扶住衡溪澈,伸手解了绸缎腰带。
怀里散发着酒气的衡溪澈恍过神来,脸颊绯红,死死按住了中衣领口,怯怯的蹭了蹭。
柳卿歌低头抚了抚别扭成一团的人儿,回手将托盘中的凤冠轻置于衡溪澈头上。
感觉到重量的衡溪澈轻昂起头,凤冠的金坠悠悠晃动着,一身霞帔披落在身,衡溪澈知是大婚礼服,娇羞的低下了头。
“可愿嫁与柳卿歌?”
衡溪澈目光怅然,拿起桌上凝着皇后血迹的长剑:“你可愿娶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可愿娶将你拖入偏门的人?卿歌,我一直对你不住。”
柳卿歌燃起大红喜烛,倒上两杯烈酒:“何来对错,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而已。”
衡溪澈浮上笑容,端起酒杯主动与柳卿歌交杯而饮:“卿歌,大喜之日,溪澈献曲一首,还望相公莫要嫌弃。”
衡溪澈漫舞红袖,清唱一曲小调:
残调断琴诵悲歌,
清寥幽梦离人侧。
落花流水晓人意,
东升新旭照山河。
红袖翻飞旋转掀起三千红尘,柳卿歌有些出神,登顶之路不过宿命注定的劫难,困万千人于囚笼中的阴谋而已。
衡溪澈醉酒瘫坐在地,柳卿歌赶忙上前蹲下将他揽入怀中,触到一滴滴悲伤的清泪。
柳卿歌将衡溪澈抱的更紧:“哪有大喜之日落泪的?”
一阵阵带着火光的箭雨燃起房屋,顷刻便汇成一片火海,木板纷纷断裂坠落。
衡溪澈只笑着抬手一遍遍抚摸柳卿歌的脸庞:“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房屋崩裂,烈火滔天,风过扬起一层灰烬。
“北岭有燕,羽若雪兮
朔风哀哀,比翼南飞
一折羽兮,奈之若何
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回归
面前的楼阁燃成一片火海,绝声方才将泛着寒光的银驽放下,身后的军队也整齐划一的收了武器。
绝声下了马,独自一人走向了地牢的方向,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和惧怕。
设想了无数种重逢场景的绝声再见哥哥时仍觉出乎意料,三千银丝略显杂乱的披散着,脸色惨白胜纸,身上只盖了一层单衣,隐隐露出些伤痕,憔悴的仿佛一触便会碎裂开来。
绝声提着那层薄衣,想掀开检查伤势,又怕面对那些狰狞的血痕,犹豫再三,眼中凝出的水雾越来越沉重,滴滴泪水落到默枭腕间镣铐上。
从腰间抽出剑来挥砍着冰凉的镣铐,力道牵扯着默枭的一身重伤,血滴从刚刚收口的伤痕中涌出。
绝声抱着哥哥消瘦的身体上了马车,带领着军队直奔皇城。
“哥,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一直在等这一天,绝声回来了。”马车中的绝声脱下外衣将默枭裹的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滴滴清泪坠落到默枭脸上,又无声的滑落。
皇上昏迷几日,御医们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搬到寝宫旁侧的殿内时刻待命,故绝声抱着哥哥进御医苑时,只有带进的风卷起案上几张药方,屋内却空无一人,默枭身上裂开的鞭伤血迹染上了绝声的中衣,绝声心底流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房门被踹开的声响惊的一名尝药的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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