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他又在搞什么赌局,但见他这肃杀的气势和下手的狠毒,分明是在动真格的,不由也是一怔:“你这是干什么?”
寇凛单手扬棍指向他:“杀你。”
不等段冲说话,他纵身一跃,持着钢棍劈头砸下。
段冲脚下一挪,侧身躲过:“全都散开!”
围着太多人,他反而不好施展。
众人立刻后退,让出更大的空间来。
寇凛反手再是一棍,段冲只躲不攻,被他挑衅的有些恼了,陡然出手抓住了那根钢棍的尾端:“你要杀我,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两人的力道僵持在这根棍子上,任凭寇凛怎么抽,也无法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压着声音道:“今儿早上,有人趁我夫人沐浴欲行不轨……”
段冲听罢诧异万分:“当真?”
寇凛冷笑:“这种事情,你认为我会拿来与你开玩笑?”
段冲诧异过后,骤然绷紧了脸:“你怀疑是我干的?”
寇凛依然冷笑:“我先前以你做赌,你敢说你没有对我恼怒在心?”
“我恼怒的是你,想出口气打你一顿就是了,岂会去欺负女人?”段冲气红了脸,“你这不是污蔑,而是在侮辱我!”
“侮辱你?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没数?没数的话,就给我想清楚!”他不松手,寇凛松了手,退开他半丈,指着他一勾唇角,“总之你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与你不死不休!”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段冲扬臂将手里极为沉重的钢质棍子扔回给他。此时气愤以消不少,夫人险些遭人侮辱,搁在哪个男人身上也受不了。何况此事发生在山顶,山顶的防卫是由他负责的,竟会出这种事情,他难辞其咎,“你先容我去查一查……”
“你去查?我看你是贼喊抓贼。”寇凛接过棍子,扔回兵器匣,随后将兵器匣向上一抛,挂在树上。
他面朝段冲,脚下画了个半圆,双臂似行云流水做出太极的起手势,手掌微弯,以邀请姿态道,“打我一顿就是了?你说的可真轻松,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你倒是来打我试试看!”
“你懂太极?”段冲见他这架势摆的似模似样,倒真是心里痒痒,如今的武学讲究个快狠准,太极这门功夫已经没落很久了,练得少,高手更少。
段冲决定先拿下他,再去查楚谣的事情。
*
山下闹出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山顶上的人。
金鸩在段冲走后就扔下陈七和徐旻下了山。这两人自然也追下去看热闹。
三人站在高处看了半响,徐旻惊叹:“此人是谁,哪门哪派的,竟能在段冲手下周旋这么久?”
陈七也在感慨麻风岛藏龙卧虎:“他的功夫远不如段冲,可他似乎习了不少门派的基本功,博众家所长,糅杂在太极里……”
而且他对段冲的路数了若指掌,但段冲对他却一无所知,被他打乱了节奏,有些失了分寸。
段冲只需等他力竭,可他这耐力也是非同小可。
金鸩与他二人站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皱着眉头。
“大……我这妹夫竟这么能打的么?”上行传来楚箫的声音,他原本在山腰练箭,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他见曹山都跑了下来,也跟着下山。
他走到金鸩身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金鸩道:“他曾是军人,还中过武举,能打不正常?”
“不一样。”楚箫跟在寇凛身边那么久,“他平时能动脑子就不动手,动手的时候虽然也能打,但好像用的不是这门功夫,也没这么厉害。”
金鸩莞尔:“你又不懂武功,如何分辨厉害不厉害?”
楚箫道:“虞清那晚在段冲手里根本没有反手之力啊。”
金鸩点头:“那是因为段冲也是虞家人,早将虞家人的武功路数研究透了。”又沉吟,“不过寇凛可能鲜少出全力,以免被人看清他的路数,日后刻意针对他,今儿这是拼上了。”
可好端端的,一贯识时务、能屈能伸的寇凛为何突然一反常态以命相搏?
像条疯狗似的咬住段冲不放,一股子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
山顶上,柳言白的房间里。
虽不易启齿,但楚谣谨记着寇凛来时路上对她的嘱咐,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所以我住处的侍女靠不住,尽是眼线,我哥也不知去了哪里,夫君只能将我送来老师您这,托您看顾我一会儿。”
事实上寇凛直接就带着她来找了柳言白,寇凛说他这一出手,麻风岛或许将有大乱,他若控制不住局势的话,她待在柳言白身边是最安全的。
柳言白坐在她对面,听完她的讲诉,如寇凛一样好一阵子沉默,随后面沉如水:“所以先前我们以段冲为赌赚钱,惹恼了他,故意报复?”
“我觉得段冲不像这样的人,那贼人有股邪气……”不好解释,不是带着恼恨想要报复谁,只是将她当猎物玩|弄戏耍。尽管按照现实条件,段冲和曹山都有可能,但楚谣只想着是曹山,完全没往段冲身上考虑过,“不知我夫君是如何做出的判断。”
但她相信寇凛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像不代表不是,他们三个谁都有可能,包括金鸩。”柳言白是局中人,他已经确定天影背后的金主、他们的右护法就在麻风岛上,所以看待金鸩父子三人,一直都带着恶意。
等等。
柳言白倏然一惊,沉眸看向楚谣:“寇夫人,你说你险些被……那会儿,像是被梦魇住了?”
“恩,有模糊的意识,但动弹不得。”
“你最近常常疲倦,且食欲不振?”
“是这样的。”
柳言白站起身走到藤椅前半蹲下:“我能否看一下你的眼睛。”
楚谣微讷,点点头。
“冒犯了。”柳言白小心翼翼的伸出未戴手套的左手,食指按在她左眼的下眼皮上,微微向下滑动。
只见楚谣左眼靠下的眼白处,有一条极短微弯的血线。
“冒犯了。”柳言白又说了一遍,指腹离开她的左下眼皮儿,挪去右眼。
“怎么了老师?”楚谣心中一阵不安。通过柳言白与她下眼皮儿接触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