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之人,更不会逼着我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就是不准我习武。我问他原因,他说世道太乱,怕我这根独苗战死沙场,家中便要绝后。”
顿了一顿,“不过我虽放弃习武,却并未放弃研习兵法,那会儿想着即使无法上阵杀敌,我或许还有机会做个军师。”
寇凛鼓励了一句:“绝对可以。”
上次金竹守城,他已见识到柳言白的本事。
这可真有意思。
自己童年胸无大志,只想过安稳日子,却被抓进军营,为活下去不得已练了一身武功,成了个军人。
柳言白童年梦想习武从军,却生生被阻断了道路,成了个教书先生。
寇凛低笑一声,等着终于打开话匣子的柳言白继续说下去,才能明白他的心结,是怎样被天影策反的。
却感知到上行有一些高手下山,旋即闭了嘴。
不一会儿,一行十个东瀛武士沿着栈道下来,与寇凛和柳言白擦肩而过。
他们人多,寇凛两人侧身让道。
这些武士能从山上下来,说明是金鸩的客人,东瀛里的贵族人物。
最近寇凛忙着和柳言白套近乎,也发现这麻风岛上颇有些异常,戒备明显增强。
他让楚谣旁敲侧击着打听了下,才知道东南海上另外两个海盗首领陈七和徐旻上岛了。
这两人与金鸩并称海上三雄,三分东南海,每年都会抽个时间见上一次,探讨一下人生,展望一下未来,没什么可好奇的。
但怪就怪在,这三人上一次齐聚一堂,是在年前十二月,如今才年后二月里,短短时间竟又凑在了一起,应是发生了一些关乎三人的大事件。
其中徐旻还带来一些东瀛贵族。
寇凛想起虞康安离开时,警告金鸩若不将段冲交出来,便要血洗麻风岛的话。
“是他?”说话之人,是这群东瀛人的首领,已经从寇凛和柳言白身边经过,却又驻足回头,目光锁在了柳言白身上。
寇凛听不懂他说什么,却见那年轻英俊的首领目光流露出凶狠,不由皱了皱眉,也看向柳言白。
柳言白不明所以。
那首领赫然就要拔刀,却被身后一位老者按住:“少主,这是大老板的地盘,不可以行凶。”
“哼!”那首领咬牙忍了忍,愤然又将刀收回鞘中,目光如鹰隼一般,依然盯着柳言白。
“原来是他。”柳言白压低声音道,“咱们守金竹城时,来攻城的倭贼中,不是个有个拿金扇子做指挥的军师么?”
寇凛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了,但相信他的判断。
自己去牵制倭贼时,怕伤着脸带着面具,柳言白在城楼上弹琴布阵,目标过大,被此贼给记住了。
柳言白的声音压的更低:“他似乎是东瀛一位大藩主的儿子,不好惹,你小心些,别让他认出你,不然即使在金老板地盘上,也会麻烦缠……”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寇凛冷呵呵一笑,面向那东瀛少主,伸手指了指他,尔后那只手横作为刀,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那晚在金竹城楼上,这位东瀛少主挑衅守城官时,寇凛就曾做过这样的手势。
故而东瀛少主微微一愣,旋即大怒!
弹琴布阵之人固然可恶,这个从城楼上飞下来重创他们的恶贼更是罪无可恕!
这下,连那劝诫少主的老者都冷冷睨了寇凛一眼。
“先走,少主。”他劝道。
“你给我等着。”那东瀛少主从宽阔的袖中摸出一柄和扇,也朝寇凛一指,尔后做出“杀”的动作。
等他们离开之后,柳言白服气:“大人为何要暴露自己?”
寇凛给他一个“狗咬吕洞宾”的眼神。
柳言白微愣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暴露了,自己相对就安全了。
绷紧了唇,他转身继续上山。
寇凛跟上去。
他忽然又转身:“大人打算在麻风岛待多久?咱们是朝廷官员,待在海盗窝里不太合适。”
“这是海盗窝?”
“下官只是提醒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寇凛挑眉道:“从来都是别人防着我。”
柳言白正色道:“大人以往断案时,可曾错过?”
“经常错。”寇凛实话实说,“身边每个人我都会怀疑一遍。”就像最初怀疑是谢从琰想掳楚谣,逮着谢从琰调查了很久,“意识到错误之后,才会转换思路。”
“有时候意识到错误已经晚了。”柳言白沿着栈道闷头走路,“若一时半会儿不走的话,还是将段总旗和您那些暗卫带上岛来稳妥一些。”
寇凛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柳言白微微一垂眼:“我是担心我会跟着您一起死在这岛上。”
寇凛恍然:“哦,对,我险些忘记你家中还有夫人和儿子,这么久没见,想念他们了吧?”
柳言白脚步略微一顿,沉默不语,继续前行。
*
楚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身畔无人,都不知寇凛是几时起身离开的。
这几日她也不知因何缘故,总是觉得疲惫倦懒,睡不够似的。
自寇凛走后就在外间候着的侍女听到动静,立刻在外恭敬问安,询问她今日是先用早饭还是先沐浴。
她随口道:“先备香汤吧。”
原本楚谣没有早上沐浴的习惯,京城冬日冷如冰窖,她每隔两三日才会沐浴一次。
但来到南方岛上之后,一日不见水便觉得身上黏腻腻的。
楚谣裹着大氅坐起身,抬臂以簪子挽发,看着侍女们进进出出的提水。
她住的地方宛如行宫,有专门的浴池,但沾了水的玉石地面滑不溜秋,她这腿根本走不进去,进出都得靠寇凛抱着,索性就在卧房一角以十二扇屏风隔出一处位置,放置一个简单的木质浴桶。
“小姐,香汤备好了。”
“多谢。”
以玉簪固定好头发之后,楚谣掀了被子下地,又走去妆台前取了根金鸩赠送的珊瑚簪别在发髻上。她的头发稠密且顺滑,一根簪子固定不住。
绕过屏风,脱去大氅和亵衣,在侍女的搀扶下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