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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看两眼。”寇凛见他准备从后门出去,跟着他。

    楚修宁没有制止,由他跟在身后:“你想知道,我是否在唱空城计,耍诈阴他?”

    寇凛不说话,随着他上楼。

    楚修宁停在二楼门前,回头睨他一眼,低声道:“你不是惯爱讥讽我胆子小,才一直赢不过袁首辅?似我这般胆小之人,岂敢唱空城计?何况空城计只解一时之围,我要的,是宋亦枫此番得到教训,往后一段日子,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言罢,他施施然在门外行礼:“国公爷,老师……”

    随着他推开门,寇凛通过敞开的门缝,果然看到了宋锡、夏准和袁诚袁首辅。

    楚修宁的确不是虚张声势,抓蛇的整个行动他都不插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却在这最后关头,给予宋亦枫致命一击。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寇凛倒也算不上特别吃惊。

    他走进去行礼:“国公爷,夏先生,袁首辅。”

    屋内陈设不多,正中摆着张特制的长约一丈的木桌,那卷有着瑕疵的《山河万里图》赝本,半卷半铺在桌面上,而画中所绘万里锦绣山河,只堪堪露出它神秘的一角。

    今日以满七十却依旧精神矍铄的定国公宋锡,正与须发皆白的夏准品茶下棋,周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黑色棋子。

    瞧着两人执棋的颜色,方才扔棋子给宋亦枫示警之人,是夏准。

    袁首辅一袭青衫,正屈膝弯腰捡着地上的棋子,仰头对寇凛点头示意:“寇指挥使。”尔后又对楚修宁笑道,“老师的雅兴,全被你给扫了。”

    楚修宁连忙躬身:“学生也不曾想到,罪过罪过。”

    夏准笑了笑,他无官职,起身朝寇凛行了个礼:“寇大人。”

    寇凛对这些书生酸儒之流没什么好印象,但夏准这把年纪,他尚有几分尊老之心:“夏先生无需多礼。”

    “好一个从未枉法独断,不贪血汗钱,不发国难财。”夏准赞许着捋着长须,对楚修宁道,“你先前与我说,稍后或同这位指挥使结亲,我还数落你竟为权势折腰至此,倒是我偏听了。”

    “老师言重了。”楚修宁陪着笑道,“老师看得上就好。”

    夏准点头:“倒不辱没你楚家门楣。”

    楚修宁谢道:“得老师此言,学生便放心了。”

    寇凛一句也不搭理,心头蹭蹭冒火,楚修宁这是认为他太不入流,请大儒名士来给他抬一抬声望?

    他后悔的肠子打结,金票退就退吧,嘴贱说什么逞英雄的狂话?

    现在怎么办?

    就凭夏准这张嘴给他宣扬出去,他寇凛多年经营来的恶贼形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了?

    “啪!”隐忍许久的宋锡伸出手在棋盘上猛地一拍,起身怒瞪着楚修宁道:“楚尚书,你算计老夫?”

    楚修宁故作惶恐道:“不敢,只是不想国公爷被蒙在鼓里,坏了您一世英名。”

    不等宋锡开口,夏准叹息:“人道多子多福,可这子孙太多,有时候也是祸啊。”

    “夏贤弟,抱歉今夜惹你听了一场笑话。”宋锡按住脾气,拱手道。

    “我这年纪大了,耳背的厉害。”夏准笑道,“没听见什么。”

    “那我先走一步,回府中去处理家务事,你我兄弟改日再聚。”宋锡正欲离开,途径寇凛时又道,“寇指挥使不必弹劾,老夫自会依照律法给个交代。”

    寇凛躬身:“是。”顿了顿,“国公爷,给律法个交代是一回事,下官受的这些委屈,又该如何交代?”

    宋锡浓眉一皱:“你想怎样交代?”

    “消除对我的各项指控是其一,这其二,您该懂。”

    “你不是不收我宋家的钱?”

    “下官只是不收宋都督的钱,不是国公爷的。”寇凛抱拳笑道,“何况刚才是为了配合楚尚书才不收,不然他不肯将女儿嫁给下官,下官这心啊,正滴血呢……”

    楚修宁脸一黑,这是在说自己提前与他通过气儿,他方才只是配合着演戏。

    寇凛无视楚修宁“你这贱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继续道:“十万金不敢收,您看着给点就行。”

    “呵。”宋锡拂袖而去。

    随后楚修宁和袁首辅将夏准送去厢房休息,楚修宁再送袁首辅离开,边走边道谢:“师兄胆识过人,也不妨我有诈,单刀赴宴不说,还帮我避开宋家耳目。”

    袁首辅负手笑道:“因我了解你此番想要对付的不是我,是宋家。这京城从来都是咱们这些拿笔杆子的在斗,有他们那些武将什么事儿。”

    楚修宁微微笑了笑。

    袁首辅感叹:“我说师弟啊,说你精明吧,关键时刻总是会犯蠢,这明明是个好机会,竟又被你一手搅黄。”

    楚修宁不以为意:“机会多的是,可儿女只有一双,如同我这两颗眼珠子。”

    袁首辅勾唇:“这就是你始终输给我的原因。”

    楚修宁淡淡道:“若真是这样,那输给师兄,我心服口服。”

    ……

    楚修宁去送人时,嘱咐护卫去将楚谣喊来书房,寇凛亲自去了。

    走出书房院子没过多久,就窥见楚谣被春桃扶着躲在回廊中间摆放的观景石后。

    瞧见春桃手里还拿着柄合拢的油纸伞,他才恍惚发现开始落雪了。

    十二月初了,这是今年冬天京城飘的第一场雪。

    见到寇凛以后,披着件银白斗篷的楚谣扶着腿,从观景石后一瘸一拐的出来:“大人。”

    “这样冷的天,也不穿厚一些。”寇凛见她双颊被冻的通红,示意她别动,迎着她走过去,稍作犹豫,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你爹要见你,你腿不方便,我抱你过去。”

    楚谣的身体微微僵了僵,这段日子,他虽没个顾及时常出入她的房间,却从未有过逾矩,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何况还是在自家院中。

    但楚谣没有扭捏,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他后颈,另一手则问春桃要来伞;“你先回去吧。”

    “是。”

    等她走后,楚谣低声问:“大人,宋都督走了?”

    “恩。”寇凛抱着她沿着回廊慢慢走,知道她想问什么,“谣谣,如果我告诉你,我收下了宋家的好处,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

    “不会。”楚谣轻轻摇头,将头歪在他肩膀上,“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我表达了我的观点,大人顺着我的意思,我开心。不顺着,我不开心,但不会去责怪大人,只会尊重和接受您的决定。”

    寇凛微微笑:“听着有些逆来顺受,可若触碰到你的底线,你会死守原则,比如忤逆你爹的意思,非得求我去救虞清。”

    楚谣道了一声“是”:“我还是很好了解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