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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途同皈 作者:段无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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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

    “看你。”岳沉檀直白道,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咳。”贾无欺觉得双颊火热,似乎酒劲上来了。他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头顶的突然一暗,岳沉檀俯下身来,宽大的衣袍挡住了月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攀上他的颈项,在他耳后轻触一下旋即离开。月光重新洒在贾无欺的面庞上,若隐若现的檀香味在他鼻息间徘徊,而他的耳后,冰凉一片,触感犹在。

    岳沉檀好整以暇的坐在轮椅上,仿佛方才的一明一暗都是贾无双的错觉。

    “岳兄还真是……”贾无欺挠了挠头,找不出任何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易容了?”岳沉檀静静看他,笃定道。

    “自然。”贾无欺挺了挺胸膛,大着舌头道,“我千面门弟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江湖上易容者甚众,你可都能一眼瞧出?”岳沉檀问。

    “不说能万无一失,至少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贾无欺自信道。

    看着他酡红的面颊,岳沉檀沉吟片刻:“……醉酒误事,贾兄还是先休息,明日再谈吧。”

    “……个怪和尚,自己喝酒,还说别人。”贾无欺双目微阖,神情迷离,嘟囔了一句。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身体一轻,随即落入一片温暖之中。

    难道是传说中的温柔乡?

    只是这温暖尚可,柔软不足。

    “硬邦邦的……”他迷迷糊糊道,随即颈后一痛,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床边,岳沉檀默默看了他片刻,转动轮椅,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第13回

    义庄前,有个年轻和尚,赤脚站在蔺草席上,端着木钵,似乎在化缘。和尚化缘本不是什么怪事,但在义庄前化缘,就像找烂赌鬼借钱,实在是莫名其妙。

    况且,这个和尚虽然头顶光秃秃一片,但长得还不错。从某种意义上说,长得不错的和尚和长得不错的寡妇有异曲同工之妙。

    贾无欺几乎失去了对昨夜醉酒后的全部记忆,以至于今日岳沉檀面无表情询问他是否要一同再探义庄时,他想也没想就欣然应允了。远远看见义庄前那个年轻和尚,贾无欺揉了揉不知为何青紫一片的后劲,歪着头道:“嘿,那和尚和你一样怪。”

    话音刚落,那年轻和尚像有感应般,将头转向了他们。

    岳沉檀眉头微微一跳。

    “走——”岳沉檀刚要转动轮椅,年轻和尚已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奔了过来。脱缰的野马也许并不是个很好的形容,应该说,动如脱兔。

    “小师叔。”年轻和尚赤着脚,也不嫌脏,狂奔到岳沉檀面前,立刻双手合十,大气不喘的深鞠一躬。

    “……你们认识啊?”贾无欺的目光在两人的头顶转来转去,一个光秃秃,一个黑蓬蓬。

    岳沉檀:“……”

    “阿弥陀佛。”年轻和尚呼一声佛号,朝贾无欺施礼道,“贫僧乃少林南宗弟子,法号善哉。”

    “在下千面门弟子贾无欺。”贾无欺还礼道。

    善哉?这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师父起的名字?他腹诽道。方才这位善哉小和尚叫岳沉檀小师叔,难道两人都师从天玄大师?若是真的,这天玄大师也真有趣,教出一个怪和尚,又取出一个怪名字。

    他将目光投向岳沉檀,对方面不改色的坐在轮椅上,明明是被善哉小和尚俯视着,却生出一副睥睨苍生的气势。

    “小师叔。”善哉小和尚再次唤了一声,可怜巴巴的望着岳沉檀。

    “说。”岳沉檀终于薄唇轻启,赏了他一个字。

    “能不能从你这儿,化点缘。”善哉欲言又止。

    岳沉檀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善哉小师傅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贾无欺看到他赤裸的一双脚,这是欠了何人的债,连鞋子都抵债了?难不成,是赌债?这少林南宗的弟子啊……贾无欺表情有点微妙。

    “贫僧欠了章台柳一笔钱。”善哉说着低下了头。

    贾无欺表情更微妙了。

    章台柳乃是城内最有名的妓院,文人骚客,高官巨贾,常常在内千金一掷为一笑。在震远镖局未出事之前,章台柳也是总镖头方破甲最爱宴请武林侠士的地方之一。虽然名声在外,章台柳的门槛却并不高。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玩法,没钱的点上一壶酒,在里面坐坐,也无需许多银子。

    章台柳,与京城有名的秦楼楚馆不同,是寻常人也去得的地方。

    但这个地方,别人去得,和尚却如何也去不得。

    除非……

    “岳兄,感情逛窑子也不在你们那个什么三昧耶戒里?”贾无欺挪揄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忙解释道,“贾施主别误会,贫僧前往章台柳,是有正事。”

    去章台柳办正事?

    还能是什么正事?

    贾无欺理解得点点头:“我懂,我懂。”

    “不是贾施主想的那样——”善哉急得挠头。

    “收声。”岳沉檀径自转动轮椅,朝义庄门口驶去,“先做正事。”

    “走吧,小师傅。”贾无欺朝善哉挤了挤眼睛,“先跟我们去办我们的正事,然后再解决你的。”

    善哉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跟在两人身边,踏入了冰冷阴森的义庄。

    一回生二回熟,贾无欺和岳沉檀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安置方破甲等人尸体的木床前,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善哉赤着脚跟在后面,不停的低吟着佛号。

    “怎么突然想到再来义庄?”贾无欺问道。

    “依贾兄高见呢?”岳沉檀显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要我说嘛,自然是胡千刃他们的尸体让你觉得这里的尸体也有问题。”

    “恩。”岳沉檀点点头,“我们第一次来此查看尸体时,那时我便觉得尸体有些奇怪,却无甚头绪。昨日胡千刃弟子说他的右嘴角有颗黑痣,我才有了些头绪。”说着,他的目光在贾无欺脸上停留片刻,似乎直直穿过了他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真刀实枪的砸在了贾无欺真正的面容上。

    贾无欺不自在的摸摸脸:“好好说话,别乱看。”

    岳沉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便请贾兄为我解惑吧。”说着他来到尸体前,掀起了白布——方破甲、穆千里,张虬指和杜易的尸体,重新暴露在了空气中。

    低低的诵经声从二人身后传来,贾无欺朝后一瞧,善哉不知何时已席地而坐,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着,双手合十。

    “不必管他。”岳沉檀指了指方破军的尸体,“你看看他的脸上,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贾无欺顺着岳沉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方破军沟壑纵横的脸上,皮肤已经完全松弛,像张画布一样搭在他快要腐烂的脸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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