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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大教堂的倒掉(精修版) 作者:萍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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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萧萧说:“你站这里说清楚,今天不说清楚不要走。”

    两个人就在广场上面面相觑,呵出阵阵白雾。马萧萧的手指在手套里不自觉地往掌心缩,寒意顺着腿往上爬。徐广投降,说:“这么冷,不要站这里。”

    马萧萧再次环视四周。

    他突然发现。

    大教堂的门打开了。

    马萧萧从前排椅背上抽出圣经,翻了翻。

    徐广到圣坛前逛了一圈,坐在他旁边,摘下手套。

    大朵的香水百合在管风琴演奏台前绽开,巨大的音管包着雕花铜片,和汉白玉圣女像一起镶嵌在立柱的弧线之间。

    以合上帝之心。

    马萧萧安静地望向穹顶,他们坐在角落里,空调的暖风若有若无,玫瑰窗和十字架远远的,裹着模糊的光晕。

    “我第一次进来。”马萧萧咕哝道。

    “达村最高的建筑,八十年。”徐广环视周围,空无一人。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有穿白袍的工作人员在陈列室附近晃荡。

    “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徐广把手肘支在张开的膝盖上。

    “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马萧萧握紧圣经,换了英语。

    “现在的?”

    “现在,刚才,随便什么时候,你感到难以控制……情绪的时候。”

    徐广不答。

    “你觉得他可能欺骗,或者伤害我?我指的是内森?”

    徐广说:“你太容易相信别人。”

    “如果你说的是我去他家住这件事……这个不是他的原因,总之,并不是内森邀请我去他那里,是我自己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他的帮助。”马萧萧十分头大,“如果你不信任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看见了,”徐广打断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跑出去住,他儿子来了,你看见了。”

    “你知道?”马萧萧心里咯噔一下。

    “我宁愿相信是我弄错了,”徐广暴躁地从他手里夺过圣经,“我看见过,有一次,他们在车里……接吻,和他的儿子……我宁愿相信是我看错了。”

    徐广闭眼,像基督徒一样划了个十字。

    “我和那男孩谈了,情况也许没有那么糟。”马萧萧试图安抚他,徐广脸色平静,只有下唇在微微发抖。

    “你看起来年纪小,我曾经很担心,不知道怎么提醒你。这种事很隐蔽,比你想象的要可怕。”

    “你不喜欢内森,是同样的原因吗?”马萧萧从他手里取回圣经,放回前排椅背的木槽里。

    “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可以接受,但是,你不应该过分相信他。”徐广偏头向着他,目光却聚焦在别处。

    马萧萧努力深呼吸,没有雾气。外面白雪青山苍苍茫茫,大教堂坚硬的石头壳里面却藏着一颗心……花朵,雕塑,彩色玻璃,柔光,音乐,诗歌,上帝的心……美丽,复杂,矫饰,猜不透,我们的心……

    “现在好多了,那么过去呢,过去是什么样的?”

    “你想知道吗?”徐广竟然笑了起来,“职业病?”

    “如果你愿意,我提供咨询。”马萧萧认真地说。

    “我听说熟人不可以做……”徐广神经质地耸了耸肩,“开个玩笑。我遇见过这种人,小时候,在英国,我父母给我找的家教。”

    马萧萧明白了,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后来他们费了很大力气,申请提前结束驻外,带我回国,就是这个原因。我记得不大清楚,应该不太严重,但我回国前后都看过医生。”

    “后来……现在,你觉得这件事对你还有什么样的影响?”马萧萧发现徐广试探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尤其是同性,”徐广出乎意料地干脆,仿佛说出来轻松了很多,“会不舒服,紧张,吐……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好多了,我可以碰你,没问题。其实,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袁一寰,”徐广顿了顿,“因为他戴耳钉。我记得不大清楚,但我记得耳钉,杰森……那个家教……也戴耳钉。”

    马萧萧不说话,伸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看,”徐广笑了笑,伸手回搭,“我ok的。”

    马萧萧说:“如果换成内森呢?”

    徐广似乎在羽绒服下抖了抖。

    马萧萧说:“如果换成内森,不戴耳钉?”

    徐广:“……”

    徐广想了想,才慢慢地说:“如果我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可能就没事。这是心理障碍,我自己懂的。”

    马萧萧握住他的手臂,“如果我也是呢?”

    管风琴嗡然响起,哨管清越,簧管低沉,拖得长长的,交相呼应,如头顶的云翳来了又去。不知什么时候,穿着白袍的乐师已经绕过圣坛,坐在键盘前,花朵和音栓层层包围着他,大教堂包围着他们。

    二十二

    猫在房子里。

    猫在房子里。

    猫就在房子里。

    马萧萧已经在窗户边上站了不知道多久,孩子的时间轴不是一条线,而是无限延展的扇形。

    整个村子都飘散着又甜又苦的气味,他见过,父母在场院上,用水管冲洗小山一样的生姜,斩下来的茎叶像一柄柄小刀子,堆得到处都是。大卡车太阳落山时来一次,天不亮又来一次。

    去年有个小孩靠着泡沫箱子睡着了,差点被车轮卷进去。

    妈妈说:幺儿乖乖在屋头等到。

    爸爸说:你不放心,我喊老娘来看嗦。

    妈妈说:喊她我更不放心。

    爸爸就不说话了。妈妈和奶奶老是吵架。

    妈妈把门钩搭上了。

    他们都不知道,最近窗户外面每天都来一只猫,黑白毛皮,金黄色的眼睛,红鼻头。院子里有人丢了肉皮骨头,它就来了。有人吹一声口哨,它马上跑走了。

    马萧萧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鼻子和嘴呼出一小块雾气,像个葫芦。

    猫钻进了不远的一扇窗户里。

    他家没有嬢嬢娃儿,只有一个叔叔。

    今天猫在抓苍蝇,爪子拍得窗户颤个不停,肉垫在玻璃上留下一朵朵梅花印。

    马萧萧笑起来,搬了个板凳踩着,拨开了窗子插销。

    猫一跃落地,回头警觉地望着他,身子扭成一个弧,尾巴左右摇摆。

    马萧萧学着猫“喵”了一声。猫作势要跑。

    一声口哨。猫一溜小跑到了路对过,马萧萧爬到窗台上伸脖子看,差一点摔下去。

    幺儿当心摔了。

    幺儿,你老子娘去搬姜了嗦。

    幺儿,到我屋头看喵乖,好不好。

    房子里没有猫。

    房子里没有猫。

    那房子里有什么。

    妈妈你不要哭,好不好。

    都是你娃娃造皮子,叫你屋头里等到,你到处乱拱,害你老娘哭,都是你害你老娘哭。

    你骂幺儿做啥子,卫生所关门了没有,去卫生所看一哈……

    去卫生所做啥子,不嫌你娃娃脏班子……

    爸爸你不要哭,房子里没有猫。

    房子里没有猫。

    那房子里有什么。

    “我知道我爸爸是很难过的,他只是不懂得表达,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可能就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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