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 作者:月神的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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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想去给秦王找长生不老药了。什么扶苏胡亥李斯赵高,始皇死后全都是这帝国辉煌霸业的一抹青灰,随着大秦帝国的覆灭,他们这群人终将粉身碎骨,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刘邦的大风歌终将响遍这疮痍的国土,那个村庄里走出来的悍匪将一脚踏上咸阳宫城,将帝国六百年的尊严踩个粉碎。
但是即便如此,依旧要挣扎,依旧要期待啊。
那个帝国虽然短暂有如流星一瞬,但是这泱泱后世两千年,却都是在它的光辉之下啊。大秦帝国虽然覆灭了,但是无论是刘邦的大汉还是后世的王朝,哪一个不是守秦制,遵秦法?
谁又能说,大秦真的覆灭了?
余子式深吸了口气,平静地往外走,他身后的影子被拖得很长,空荡寂静的宫城里,余子式孤身一人从容不迫地走着。
天幕上,耿耿星河,已经是欲曙天了。
第28章 师兄弟
高台之上,一个男子席地而坐,他穿着件极素净的青衫,浑身不见任何刺金镶银的修饰,只在腰间系了条黑甲腰带,书生气里平添了一道兵甲锐气。高台有风吹过,吹起四角商声。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漠然男人,一双细长秀气的眼里有隐隐波光,“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他忽然疑惑问道,“十二年?十三年?”
韩非望了眼四周,高台之上,没有任何侍从也没有任何阑干,高台之下就是万丈风声,而他清晰记得他这位同门师兄并不会武。半晌他收回视线,问道:“你刚说什么?”
李斯略显不悦地抱怨道:“这么些年了,走神这毛病也不改改?我同先生说了你多少次了。前回朝堂上,别人只道你清傲才不发一言,我瞧你怕是从第一句后就什么都没听见吧。”
韩非摸了下鼻子,无所谓地笑了笑,“老毛病了,改不回来了。我记得从前先生堂上考我学问,要不是你回回给我塞小竹片,我怕是要多挨不少打。”韩非心有余悸道,“先生抽起来竹条,那是真狠啊。”
“是啊,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临时找不到竹片,你又是傻气直冒地愣在原地看向我,我一时情急撕了衣袖写上字给你扔过去,结果先生恰好回头,正好砸中他脑门,吓得我直接从榻上摔了下来。你还记得吗?”李斯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连带着那一身锐气都销了不少。
韩非点点头,注视着李斯的脸缓缓道:“记得,那是你唯一一件冬衣。”
“可不是?我还记得,我去找先生取那半截袖子说要缝回去,先生脸都气青了。”李斯端端正正坐着,迎着韩非的视线,笑的很是温和。
“那次最后先生到底罚了没?”韩非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我真有些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李斯摇了下头,“毕竟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先生都走了这么些年。”
韩非垂眸,半天轻轻笑了一下,半是惆怅半是寥落道:“是啊,先生都走了这许多年。”他看着脚下高台,忽然问道:“还记得吗?稷下学宫外不远处也有这样的高台,比这还要高上许多,几乎能骋风揽月,伸手摘星,先生说我们俩都是心性过高之人,从不允许我们上去。我从不信这些东西,越是有人拦着越是要试试,有次拿着玉佩与配剑贿赂了侍卫,我偷偷溜上去一回,传言不虚呐,那一夜灯火临淄城,我低头几乎能嗅见寒食青烟。自那回后,我一趟躺往上跑,每次回来都诱惑你那上面如何风光艳绝,你却是从不为我所动,只一味低头写字。”韩非抬头看向李斯,很是服气道:“同门十余年载,师兄,我的确是不如你的。”
李斯打量了一会儿韩非,忽然轻笑出声,“我记得,韩非从不折腰。大韩公子,王室贵胄,连拜入荀卿门下都是站着行礼的韩非,那是多傲的人呐,今日竟然承认不如我?”
“我依旧是从前的韩非。”韩非一脸自然。
“只可惜,韩国亡了。”李斯淡淡道,“那日王城大火,我以为你会殉国而死,还遥敬了你三杯清酒。”
“是可惜了,大秦廷尉的酒,怕是值不少钱吧。”
李斯盯着韩非平静的面容许久,笑出了声,“说的还挺像回事,好像你真能弄清楚一两银子换多少钱币似的。”李斯伸手撑上低矮的桌案,似笑非笑道:“说吧,韩公子非,韩国亡后,数十万韩国百姓东渡逃难,你为何西走大秦?总不是来投奔我的吧?”
“我若是说自己当真是来投奔你的呢?”韩非从容不迫地将手也放上桌案,压住了自己的半截袖子,他浅笑道:“大韩亡了,一介亡国罪臣要想在这乱世活下去,可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啊。”
李斯眸光微微闪了闪,连带着脸上的笑都深不可测起来,“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吧?你可是韩非。”
“乱世多艰,连数十万韩国兵马都覆灭了,更别提算不清一两银子换多少钱刀的韩非了,我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韩非打量着李斯那一身青衫,幽幽叹了口气,“大秦廷尉,谁不愿意与之牵扯上关系?有个攀附也能于这乱世苟安了,你说是吧?”
李斯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他顺着高台往下俯视,咸阳钟鸣鼎食十万户,一眼望去无数青瓦飞檐,多丽的景致。
韩非也顺着李斯的视线看了眼,轻轻说了句,“韩国新郑原也该是这模样。”
“如今呢?”李斯问道,“陛下在新郑设了郡,也派了人过去,两三年了,也该是平静些了吧?”
韩非抬眸,风吹起他的衣袂,病弱的男人眼中第一次漫上阴霾,浓烈的阴霾,一点点吞食着光亮。
李斯回头瞧见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诧异,他轻轻皱了下眉,“总比屠城来得强,你不是还没法释怀吧?”
“错了。”韩非心中默默念道,却没说话。
李斯打量着韩非凝重的神色,思索了一会儿,拂袖推了杯酒过去。年少不复,他们其实都清楚彼此如今是个什么身份立场,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他依旧愿意当这人还是当年那莽撞的小师弟,只是到底回不去了。
韩非截住了那酒杯,捏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却没有喝。他忽然抬头看向李斯,视线有些阴沉,“还记得北山石刻吗?”
一瞬间,李斯眼中轻轻浮过清光,他点点头,“记得。”
你我二人,终要为这天下,为这黎民苍生,铸法立道。当年北山之上立誓要抛头颅洒热血,为这天下创立一种全新的秩序的同门师兄弟,如今终于再次重逢了。李斯觉得心头忽然浮上一丝难言的怅然情绪,他打量着面前熟悉的容颜,胸口之气微微一滞。
这近三十年的人生啊,李斯一直是一个人,无论是当年投入吕不韦门下,还是如今官拜大秦廷尉,他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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