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香水店 作者:空灯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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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太难受了。他曾经以为烙在自己知觉上的幻嗅,已经摧毁了他的未来,没有想到那个无休无止的修罗地狱,早已形成入侵并且吞噬他的精神,在他身上形成一种简单的条件反射。最微小的热香,就能将他带回那个燃烧的世界,卸掉他所有的反抗,让他陷入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当中。
肖重云知道那是幻觉,并不是真实,可是毫无办法。
他彻底的,被张文山毁掉了。
在炙热的香气中,张文山附在他耳边:“亲爱的弟弟,打起精神来,你必须去见这些人。还有很多手续,需要你一样一样去坐。”
他叹了一口气,近乎宠溺地看着痛苦的青年:“别伸手抱我,也别吻我。这一次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用的,你没有答应之前,是不可能从这个地狱中走出去的。”
☆、第50章 毕业
肖重云回法国的时候,正好是七月夏天。
他接到导师的电话,说读了他的毕业论文,觉得非常棒,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南洋温暖的阳光落在苍白的皮肤上,肖重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他确实在离校之前,写过那么一篇毕业论文,提前放在邮箱里,设了定时发送。
那时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再在香水界施展才华,实现梦想。以后人们提到他,至少会说,东方的肖在临死前完成了他的学业。
当然他没有死。
那天他没能和张文山同归于尽。
那一刀没有捅在张文山脾脏上,而是捅到了一本贴身放在大衣内袋里的书,穿过薄薄的书页,再刺入软组织。那是他当初送给张文山的,法语版的《戴望舒诗选》,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真的贴身带在身上。安眠药的效果让他失去了对肢体敏锐的感知能力,因此并不知道那本书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刀,远远的偏离的要害部位。
张文山受了伤,但这样的伤势并没有严重到立刻夺走他的命。他甚至来得及爬到失去知觉的肖重云身边,往他胃部结结实实打两拳,抠开他的嘴,强迫他把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肖重云的胃在昏迷中痉挛,吐得一塌糊涂。
等他醒来时,张文山已经离开了。
他具体怎么走的,肖重云不知道。他是开车来的,为了避人耳目,谨慎地把车停在别墅旁的树林里。可能他勉强支撑着回到车边,把车开回了之前给他处理手臂的私人诊所,也可能他给医生打了电话,或者有别的关系网。
总之张文山活了下来,顺便拽着他一同活了下来。
肖重云下了飞机,给熟悉的朋友打电话,本.卡斯特一路开车到尼斯来接他,见面就抱住他的肩膀:“肖,你怎么了?为什么瘦得这么厉害?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
“没有什么,”肖重云道,“家里出了变故,处理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怎么样?”
“已经处理好了,”肖重云轻声道,“谢谢你。”
“我已经收到了娇兰的终面通知,你想好毕业后做什么吗?”
肖重云没有说话。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肖重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回来参加毕业答辩,拿到学位证后就回家。”
“你要回中国吗?去追你的中国香?”
“嗯。”
“肖,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度假的时候可能会去找你。”
肖重云想了一会儿:“我们给你电子邮箱,我们可以邮箱联系。”
车停在格拉斯的街道边,迎面来了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孩子,漂亮的卷发长发在风中扬起,忽然有人向这边喊:“肖?东方的肖回来了?”
女孩子们围过来,叽叽喳喳像快乐的麻雀。肖重云以前虽然专注学业,从来不把心思放在风花雪月上,却在女生当中人缘特别好。大概是他确实相貌英俊,待人接物得体有礼,亦或是西方人对东方禁欲系青年有着特殊的好感。以前他很愿意陪女孩子们说话,现在却显得疲于应付。
“家里有事情,”他解释道,“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这个香方的问题在于茉莉的用量太重了,会破坏香阶平衡。香气就像旋律,任何一个音符太重,都会显得刺耳,”他把一张配方表递回给一位格子裙的女孩子手上,笑了笑,“很可爱的香水,叫什么名字?”
“‘心事’”,女孩红着脸答道。
“很可爱的名字,”肖重云说。
他们就这么走进在校园里,一路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当梦里渴求的千万遍的场景,重新出现在眼前时,肖重云的内心竟然是平静的。这样的安宁,这样的美好,这样的生气勃勃中,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肖重云不知道少了什么,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装满了穿堂而过的风。
他路过了毫无香气的玫瑰与丁香花圃,走过一棵没有清新味的女贞树,与没有任何甜美气息的女孩子们一起,回到他的实验室。其间肖重云无数次低头,试图找衣服上焦糊味道的来源,也无数次转身,焦虑地查看四周有没有起火的房屋。
有女孩子问:“肖学长,你怎么了?”
肖重云迟疑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便有人笑起来:“怎么可能。”
肖重云才猛然清醒过来:“没有什么,我感觉错了。”
“东方的肖”敏锐的嗅觉能力,是很少有人质疑的,所有人都一笑而过,觉得一定是因为他闻到了什么,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实验室没有变,依旧是那几位同窗,有两位小学弟去巴黎的工作室了,因此显得有点空荡。难得的笑声重新填满这个空间,有人越过人群,喊:“肖学长。”
青年夹着一个笔记本,奋力推开围在前面的人,挤了过去:“肖学长,你去哪里了?”
肖重云讶然抬头。
青年应当是他的学弟,东方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十九二十岁的年纪,高而帅气,是个正在长大的衣服架子。他认真地站在肖重云面前,带着近乎质问的语气:“你去哪里了?”
肖重云打量着面前的学弟,想不起来这个人:“家里有事。”
青年锲而不舍:“有什么事情,要走那么久?”
“父亲去世了,”这原本不是应该拿出来说的话,一瞬不知道为什么,肖重云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了,“家里又出了火灾,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休了一段时间学。学分已经提前修够了,论文也写完了,因此不影响毕业。”
其实那场两个家族间的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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