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嫡出 作者:果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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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嬷嬷略微抬了抬头:“这一入端午,天儿就燥热起来,奴婢今儿给老太太松筋骨时瞧着她老人家嗓子似不太舒坦,就想着到园子里去采些薄荷叶来熬粥,能疏风散热。”
明玥听了忙道:“祖母身子不爽利么?哪儿不舒服?”
焦嬷嬷摆摆手:“姑娘别急,不过是有些食欲不振,奴婢是想着薄荷粥开胃些。”
“那我同嬷嬷一同去采,大事上帮不上忙,明玥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尽心了。”说着衣服也不换,赶紧同焦嬷嬷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倒想起大姐姐的院子里中了一大片的薄荷,咱们去那采,定是快些。”
明玥如今还住在邓氏院子的东厢房,明年则要搬出来和郑明珠同住到韶华楼,不过两个院子离得并不远,只隔了一条明溪和一座望亭。
郑明珠到今年冬天就满十四周岁,这三年里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会子正挽了披帛在浇花,见明玥领了焦嬷嬷来时微微一愣,听明白焦嬷嬷的来意后倒也没说什么,自领着人去采薄荷叶,采完后又跟着去了厨房。
焦嬷嬷回到松菊堂时,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正在院里的西山根儿处跪着,一边脸高高地肿起来,显然是刚挨了打。她忙朝正房门口站着的大丫鬟白露看了看,白露悄悄比了个手势,示意没事,只是挨了龚嬷嬷的罚。焦嬷嬷冲她一点头,提着食盒转身进西稍间摆饭,摆好后,便在一隅静静地躬身而立。
片刻后,王氏由龚嬷嬷亲自扶着神情惫懒地坐下用饭,期间每没人敢说话,王氏吃得很慢,一勺薄荷粥要两口才吃完,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王氏方放下碗擦手、漱口,然后由白露搀着离了桌子。
此时已是酉时末戍时出,温度稍稍降下些许,王氏便由白露扶着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焦嬷嬷暗自打窗子往外瞅了一眼,罚跪的小丫头已经走了,想必龚嬷嬷早吩咐过。
没一会儿,便有各房的人陆续来请安了。
大老爷郑佑诚今年要在家守选一年,倒是清闲,也不管母亲待不待见自己,晨昏定省从来“来在第一走在最后”,王氏这三年里人在郑府,眼睛却随着郑明珠在镇州,日日等着抓邓环娘的小辫子,却未能如愿。
眼下长房全都回了郑府,王氏大概觉得她们在这地盘里是掀不起甚风浪的,所以倒不再整日里拉着一张脸了。
“娘今儿晚饭进得如何?天气热了,可有哪儿不舒坦么?”大老爷端坐在下首,恭恭敬敬地问。
王氏看他一眼,倒也不在儿女面前扫他的面子,只淡淡道:“我如今这个年纪了,倒不那般怕热。你们也别过早的贪凉,这热天儿才开始呢。”
几人恭声应了个是,二房和三房的人便也到了,三老爷去了黄县不在府里,三夫人便领着郑明霞和小八哥儿来了,小八才两岁多,一路上都是奶娘抱着的,进了正房后,董氏特地让奶娘将他放下来,然后让他磕磕绊绊地走进屋。
王氏一瞧见粉雕玉琢的小豆丁,立即就道:“快把他抱来我这里。”
八哥儿开口晚,见了王氏就嘟着嘴道:“竹.....竹五”,董氏便纠正他:“是祖母。”八哥儿叫了两声还是发不准音,董氏便作势瞪眼,八哥儿吓得直往王氏怀里钻,王氏哈哈笑,抱着他喂了几口糖水,这才问起邓环娘和林氏今儿到刺史府的事。
邓环娘便把去的各家夫人都大致说了一遍,末了提了下匆匆一见的郡王徐璟。
众人都十分意外,郑佑诚更是有点若有所思。
林氏便接着邓环娘的话将徐璟夸赞了一通,偶尔还会朝郑明珠看上一眼,郑家是百年世族,郑老太爷当年身居高位时和徐璟大概也是相识,郑明珠又是嫡长女,真有心进郡王府也不是不可能。
邓环娘在对面笑吟吟看了林氏一眼,心说她这么热情干嘛?目光往垂着头的郑明薇身上一瞥,有点了然,想借此给郑明薇抬身价?难道林氏已经给明薇物色好亲事了?
她心念一动,不由想到明玥,心里却暂时不做别的选择,只盼着哥哥家的祯哥儿能榜上提名,到时他们表哥表妹一家亲,明玥既能富贵也不受欺负。
明玥端端正正坐在那儿,完全不知道娘亲的期盼。
王氏八风不动地听了二夫人的话,之后只淡淡地对着郑佑诚吩咐:“明儿你把这事情同你父亲说一说,若郡王只是路过此地不想被扰也就算了;不过若是还在燕州那咱们也不能故作不知。”
郑佑诚应了话,王氏有些乏便早早将他们都打发回去,自己一个人歪在榻上不语。
龚嬷嬷看了一会儿,便上前道:“老太太,我帮您按按?”
王氏蹙着眉没吭声,龚嬷嬷便半跪着帮她捏肩膀,捏了两下,王氏轻嗽一声,道:“罢了,还是叫麦冬来吧,你手上没工夫。”
——麦冬,是焦嬷嬷从前当丫鬟时的名字。
三十多年前,王氏陪嫁的四个大丫鬟里麦冬就是其中之一,而龚嬷嬷那时候,还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三等小丫鬟。
而如今......她是王氏手下第一人,而麦冬从新回府熬了几年也不过熬了个二等嬷嬷,哼,早换了番天地。
龚嬷嬷顿了顿,腆着脸笑道:“奴婢这下用点力......”
王氏眉头猛地一皱,一丝不耐烦在眼中一闪,龚嬷嬷惊了一跳,慌忙低眉敛眉跪在踏前:“老太太.....”
门口的白露见了,忙悄悄退身出去寻焦嬷嬷,片刻焦嬷嬷垂手进了正房,先接过白露准备好的凉茶,恭谨地跪在老太太跟前,道:“老太太,您先喝口茶,不然一会儿怕得出身汗。”
王氏接过凉茶咂了一口,入喉清凉,很是舒爽,她瞥了龚嬷嬷一眼,道:“行了,起了吧,你自去忙你的,留下白露白霜伺候就成,我不叫你便也歇了吧。”
龚嬷嬷受了刚才那一下,不敢再多说,起身倒退着出了正房,站在廊下的温热的晚风里,她狠狠地冲着虚无处剜了一眼,然后嘴角又带了些微的不屑,仰着头往倒罩房里去了。
王氏趴在榻上,由着焦嬷嬷给她敲打,焦嬷嬷颇练过几年按摩功夫,手劲拿捏得很适中,王氏浑身舒坦,忽然便闷声问:“晚上的薄荷粥是你做的?”
说完不等焦嬷嬷回答,自己有点感慨地说道:
“你还记着我当姑娘时的习惯呢,那会子一入夏母亲便会给我熬薄荷粥,清火开胃,知道我不爱这个味儿,便总会往粥里加些糖,上面还要漂两朵小花,看得人怪稀罕的。时日久了,倒也习惯了这个味,夏日里隔三差五便要喝,到后来嫁了人,母亲也故去了,你们怕我感伤,都不敢做这个......再后来,人换了一拨,我不说,她们也只当我是不爱,倒都不敢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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