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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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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烈日炙烤着地面,手里薄薄的纸张被我捏出了柔软的印痕,我躲避着穿过树荫的阳光,低头走进阴凉的楼道,跟开门的女人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小息啊,来来。”

    因为是周末,他父母都在家休息,而他下午要去学架子鼓,这会儿下课了还在回家的路上。他妈妈让我坐下来等他一会儿,说话间还给我端来冰好的酸梅汤和炸薯条。

    我一边把入学通知交给她,一边坐下来说,阿姨,不用麻烦了。

    他爸爸坐在沙发那头看nba,看都顾不上看我,只挥着手说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吧。

    我不再说话,从自己坐的地方朝外看,阳台外的天空湛蓝湛蓝。

    初二时的一次家长会上,我见过李谦蓝的妈妈。她很瘦,面容苍白,不小心发出咳嗽声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的笑笑,充满一种纯女性的温婉气质,所以我印象深刻。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工薪家庭,双亲和睦,父亲看球母亲做饭,两人隔着客厅聊天或斗嘴;经济条件一般,不怎么缺钱,然而在一些比较大的花销上全家会坐在一起商讨再做决定,每逢节假日一通出游,母亲准备食物父亲负责拍照,日子细水长流,简单而充沛。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祝福大过羡慕,一种奇妙的熨帖和平静。

    我磕磕绊绊的跟他妈妈聊了会儿天,李谦蓝就在外面咣咣砸门,他穿着凉快的背心短裤,显得手脚修长,暴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发红,上臂能看到浅浅浮动的肌肉轮廓,关门脱鞋摘帽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走到我身边坐下,我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嫌他挨着我的地方太热。“给你入学通知书送来了。”

    “嗯。”

    电视里黝黑的大个子带着篮球满场跑,他就着我喝了一口的杯子继续喝,颈窝里亮晶晶的都是汗,声音被饮料过滤得很甜腻,“留下来吃晚饭不。”

    我抬头正遇上他妈妈殷切又和蔼的眼神,嘴里说着,“不了,我晚上还要打工。”

    “在哪儿啊。”

    我并不打算保密,“‘破晓’。”

    他“哦”了一声,膝盖碰碰我的腿,“下回我去找你玩儿吧。”

    “玩儿屁,”我说,“我工作的时候没时间陪你玩儿,是真没有,但我这边儿有个胖子挺逗的,你可以跟他玩儿。”

    李谦蓝也跟了我笑,“行啊。”

    他妈妈过来给杯子里的酸梅汤添满,“真不留在这儿吃晚饭啊小息。”

    这段绝不客套的对话最终以我提着一盒他妈妈亲手做的紫菜包饭去打工作为结尾。

    走之前我看了眼时间,出门时又看一遍,拎着袋子往回走的路上,我才慎重而笨拙的、朦朦胧胧的意识到,我今天貌似多看了李谦蓝好几眼。

    男生的身体实在是好看。

    好看过路旁穿短裙的姑娘。

    到了酒吧,何胖子不在,只留调酒师看着生意。我跟他打了招呼,塞了几口饭就去清理后台,酒柜和桌椅全擦一遍——这是每天的必须工作,形成了固定程序后倒不至于费力,第一拨客人来的时候我去配果间把剩下的饭吃完,洗干净手就去端盘子。

    何胖子快八点的时候才来店里,在座的有人见了他便打招呼,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撩起衣服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扒着空调就不撒手,几乎把那张幅员辽阔的大脸吹成了面瘫,这才回到吧台里跟我搭话,“哎,让你每天练习的照做了么?”

    我斜靠着吧台,目光散在人群里,说,“那当然了。”

    何胖子给我上的第一课是什么呢。

    “每天早上慢跑两小时,在这期间做到说话不喘。”

    我说,何老师,你这不是刁难人么。

    何故恶狠狠的捋了一把我后脑勺略长的头发,振振有词的答,唱歌不是靠干嚎的,你知道什么,基本功最重要,不然你看街对面那个艺校天天门口站一排唱戏的是干啥,老子要先练你肺活量懂不懂啊小混球儿。

    于是我这个盲目拜江湖骗子为师的愚昧少年,在这样的督促声中,每天跑步都成了一种对抗人性的修行,因为这种情况下不能按照平时的节奏呼吸,我都要吸一大口气憋在肺里,跑步的过程中一点儿一点儿把它挤压出来,直到这一长串呼吸不那么支离破碎了,我再尝试用普通的语速说话,多数时间憋得大脑缺氧生不如死,渐渐地,说话竟开始连贯了,有时候我还会跟着耳机唱两句,用脚步踩出鼓点,反复学某一两句拗口的歌词,这一跑就是半个月,我要开学了。

    我十六岁零两个月,升上高中。

    第 17 章

    高中部在另一个大校区上课,老师办公楼和教学楼隔一个大操场,下午开学典礼结束后,一群一群穿新校服的学生从办公楼往教室搬书。

    高中的教科书足足比初中时多了一倍,回去的路上,我跟李谦蓝自觉分担了乔馨心的书,她则替我们俩拿着书包和饮料杯走在后面。

    这几年她也不复我刚认识她时稚气未脱的模样,身段逐渐有了少女窈窕的线条,她依旧沉默而温顺,长发披在肩上,大一号的外套垂在短裙上方,手指上有被吉他弦磨出的老茧,烟灰色的瞳孔里像是有鸽子飞过,抖落一地轻盈的羽毛。

    高中校园的气氛与初中有显而易见的不同,更多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日益饱满的荷尔蒙味道。大家都在活跃的生长期,外形上的差异越来越大,男生出落得高大英俊,女生开始着手在细节处打扮,书本遮不住的鲜艳,也不乏有那种人堆里也极其惹眼的长相。

    操场上打球的高三学长有不少都在看乔馨心,她将黑色的耳机线绕过雪白的后颈,转头问我和李谦蓝,“晚上一起去吃粥么?”

    “去啊,”李谦蓝把手里一摞歪歪斜斜的书向上垫了垫,“吃完了去看夏息打工咯。”

    “你什么居心。”我占着手,只能抬脚踢他。

    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让我差点碰到了斜后方走来的一个女生。

    周围都是说笑的学生,我低头就见她额前的齐刘海晃了一下,赶紧把一摞书都挪到右手上,左手虚扶了她一下。“抱歉。”

    她抬了一下眼睛,而后视线就重回到我手的位置,摇摇头,“没事没事。”

    我把路让给她先走,她身边还有几个跟她同行的女生,上楼梯的时候还在回头瞧我。我觉得有点丢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扭头用口型骂李谦蓝“fucker”。

    他没完没了的笑。

    乔馨心在后面提醒我们俩小心脚下。

    晚上他们俩跟我去酒吧之前,我跟乔馨心保证这次绝不会有坏人,她反过来宽慰我道不要紧,还在看见何故的时候悄悄跟我说,这不是那个歌唱得超好听的人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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