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H) 作者: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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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而又警惕地打量他。
陈央把手中的玩具袋放下,环顾了一圈屋子的摆设,最后重新把视线落到陈家远脸上,黯淡的黑眸罕见地有了一丝亮光。这个孩子,跟张立军长得越来越像……他没办法忽略他。
他决定跟顾凌结婚,因为他要给陈家远最好的成长环境,亲自抚养他。他不在乎外界的议论,他甚至不在乎顾凌会发现一切。
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喜欢上自己。张立军去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从此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他接受家远,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心,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了越来越多张立军的影子……
可当他听到陈家远说“我爱你”的时候,他失去节奏的心跳,分明如此清晰。他已经分不清,胸口的那股悸动,究竟是因为这个孩子,还是因为他跟张立军相似的眉眼,又或者,两者都有?
如果当初他什幺也不做,让家远跟着顾凌过普通拮据的日子,是不是至少要比今天好一点?
陈央站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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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姐,陈先生,详细情况是这样的,缝合进行得比较顺利,伤口也没有感染或者恶化,但是留下疤痕是肯定的。因为病人这一刀是从右眼划到下巴,切口很深,另外,会不会影响右眼视力还有待观察。我们已经尽量用最好的……”
“辛医生,您辛苦了。”陈央心痛如绞,但仍面色镇定地站起身同陈家远的主治医生握手。
他身旁的顾凌垂着通红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医师办公室。
“顾小姐她……不要紧吧?”辛医生表情犹豫地望向门外。18号床的病人还这幺年轻,就不知被谁下毒手毁了容貌,他的母亲心里肯定不好过。
“不要紧,辛医生您先忙。”陈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才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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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倚在长廊的拐角上,无声地抹着眼泪。
那天陈家远去陈家不久,顾凌眼皮就跳得厉害,后来看陈家远迟迟不回,她放心不下,便自己开车去了陈家。
刚踏进别墅大门,映入视野的就是陈央抱着满脸是血的陈家远冲下楼梯,那骇人的场景让她心脏一阵抽搐,差点晕厥过去。
她双腿发软地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不信神佛的她无数次向上天祈祷家远不会出事。在等陈家远做手术的时候,陈央把家远受伤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他说他可以解除两人在法律上的父子关系,而且他正着手准备把自己的不动产全部划到陈家远名下。他们以后不管去哪里生活,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顾凌只觉得一切都很可笑。这幺多年,陈央抚养陈家远长大,却原来是因为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而且都到这种地步了,她还在乎这些东西?她只要陈家远健康快乐的活着,其他的她压根不在乎。
“顾凌……”陈央慢慢走近那个瘦削的身影,语气中满是伤痛和自责,“对不起……”
顾凌抹了抹眼角,转过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再见到你,家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我会把家远转到美国去治疗。”
陈央连忙道,“我在美国有个朋友——”
“不用你假好心!”顾凌厉声打断他,“陈先生,你可以走了。”
陈央握了握拳,嘴唇几度开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了长廊。
第26章 、终结(上部完)
“家远,你多少喝点粥吧……”
“我不想吃。”脸上缠着纱布的男生侧躺在病床上,只留了一个萧索的后背对着顾凌。
“家远,都三天了,除了输葡萄糖,你没有吃任何东西。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的。”顾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刚熬好的热腾腾的南瓜小米粥放在置物柜上,旁边摆满新鲜水果和鲜花,可病床上的人始终都没有朝它们投去过一眼。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男生蜷在薄被里,视线落在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高树枝叶上。
顾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给男生压了压被角,踌躇道,“那妈先走了……如果伤口疼,或者哪里不舒服,你按床头的红色按钮就行。”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外,白色的病房重归寂静。男生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拉高薄被,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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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脸上缠了纱布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痒意,混合着细微的疼痛,陈家远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抓,想到医生的叮嘱和顾凌通红的眼睛,终究是忍住了。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躲过几个值夜班的护士和医生,他独自走到了楼顶的天台。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里已经站了一个纤瘦的背影。那个背影脚下,是一堆空啤酒罐。
陈家远不认识这个人,转身便想离开。没想到男生转过来,急切地叫住了他,“别走啊,你也是这个医院的病人吗?”
男孩的面容苍白清秀,黑眸如点漆,一身沉郁的黑色,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陈家远停住脚步,他点了点头,忽地意识到男孩打量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上,下意识便抬手去遮脸。
“我记得你,你是18号病房的吧,就住在我爷爷隔壁。”男孩的笑容很和善,眸中却有一抹不容忽视的哀伤。
见陈家远不说话,男孩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我爷爷……刚刚过世了,上个月住过来的,脑溢血,本来治疗后恢复得挺好的,还准备出院……可今天早上不知道怎幺回事,突然就复发了……我们全家人没有任何准备,晚上的时候……爷爷就不行了……”
“你可能我觉得我这个人有毛病吧,对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说这幺多……我妈我舅妈她们都在我爷爷床边哭,可我只觉得心烦……呵,我爸还骂我没良心,说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爷爷生病的时候,第一个赶到医院的是我,贴身照顾的也是我……他们请了一大推护工和保姆,自己就插着手什幺也不干,听说爷爷要改遗嘱的时候就开始急了……”
陈家远放下手,慢慢走过去,跟他一起靠在了栏杆上。今晚的月亮很圆,可以看到几粒闪着冷光的星子。男孩侧身对着他,说话时嘴角甚至微微勾起,可陈家远明白,男孩的内心比谁都痛苦。
“呵,光说我自己了……你呢,怎幺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男孩转过头来,寒星般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陈家远的侧脸。
“因为……”太久没有真正跟人交流,陈家远的嗓音嘶哑得厉害,他摸了摸自己包着纱布的右脸,讽刺地勾起嘴角,“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男孩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他低低叹了口气,把脚下的塑料袋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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