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浮华 作者:不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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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金都是他负责,这事是有先例的,老总也默认的,你才来,可能不了解。”
苏沫知道对方想敷衍,如果这次放任自流,多半给人落下和稀泥的印象,那些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以后越发难管。她面上和善,态度却很坚决:“先例不是条例,按照公司的制度,工资报表、业绩考核以及奖金发放必须由部门负责人签名,申报。他们完全避开我这个环节,不符合规定。”
会计表示为难:“这个……发都发了。”
苏沫笑道:“这笔钱由您经手出去,麻烦您追回来,然后走流程发放。”
会计说:“没这个必要吧,钱也不多,最少的也就得了一百来块。”
苏沫跟着王亚男也历练了一年多,当即道:“一分钱也要追回来,你我都忙,我不想为了件小事特地往上头打报告。”
会计收了笑,不做声。
过了两天,财务那边通知钱已收回,市场部的人也把业绩报告重新递交过来,再由代理总监按照考核结果一一发放。
王亚男没把这些明争暗斗当回事,却在员工会议上说:“我不会只凭资历提拔人,我看中的,第一,忠诚,第二,能力。有了这两样,再年轻的,我也赏识她。”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老板当众照拂,以后若无建树说不过去,苏沫工作起来只能更加卖力。
保顺科技因先前的项目向集团提出追加投资的申请,王亚男叫人把方案和申请材料递交上去,一拖再拖却被驳回。去集团交涉的同事勉强转达母公司的意思,无非是上头无意追加投资,打算将集中精力发展更有前景的产业。
王亚男听得一笑:“什么前景?谈好的项目难道没有前景?这点钱,他们拿得出来,最近不是有个扶植子公司的投资计划吗,就算我们不要,也有其他公司力争,给不给不过他一句话,所以还是你们工作做得不到位,一次不行,还可以申请第二次嘛。”
众人都知这姑侄俩结了怨,不好明说,只摆出谨慎严肃的表情一言不发。
王亚男继续道:“方案重做,”她忽然停顿,眼风扫过来,“做好以后,小苏送过去。”
苏沫应承了,却略微低眉,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没几天,一切准备就绪,原本只需像上次,把材料交给集团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即可。苏沫揣度王亚男的意思,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仍厚着脸皮联系了王居安的秘书,预约时间。
安盛大楼,董事长办公室外间,苏沫已经等了小半个钟头,直到王居安招去谈事的人出来,也不见传唤她。
王居安的秘书同她交情尚可,见无动静,好心敲门提醒,里面这才应允。
还没见着人,苏沫已开始忐忑,早前因工作变动向他求助、被他羞辱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不知这次又是怎样的遭遇,转念却自我安慰:上次为私事,这回是公事,至少在节操上还是有进步的。
苏沫进去,王居安正靠在老板椅上自顾自翻文件,脸庞似乎又比以往消瘦了,胡茬倒是刮得干净,衣着也一如既往地考究。她不远不近规规矩矩地候着,两人像是较着劲,都不主动说话。
王居安晾了人半天,终于隐隐叹一口气,抬头看她:“苏总,恭喜你又升职。”
苏沫有些尴尬,材料呈上去,腹稿打了无数遍:“王董,这是追加投资的申请方案,我们对细节做了些调整,关于利润的估算都有详细阐述,希望您能拔冗……”
王居安不以为然地打断:“这东西不用直接交给我。”
她心里顿时警惕。
听他接着道:“你既然直接找我,当然是希望胜算更大,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不等她答,他略笑,像是自嘲,“女人们都很会运用自己的直觉。”
苏沫心里比先时没底。
王居安话锋一转,语气轻松地问:“最近怎样,新环境,新职位,应该不是那么容易。”
苏沫如实回答:“刚开始有点困难。”
“只是有点困难?”他显然不信,闲适地靠向椅背,“空降,一去就是管理层,年轻女性,经验不足,性格也不泼辣,说好听点是玉不琢不成器。脑子多转转就能想清楚,你以后只能仰仗她,随便灌点迷魂汤,就得替她卖命。做得好,皆大欢喜,做不来,朽木不可雕。”
苏沫答:“我一旦做出选择,就会努力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所以宁愿往好处想。”
王居安神色讥诮,扔出一句:“主要是你这性格,做不来管理,给人当个秘书,处理些旮里旮旯的问题,负责个把上不来台面的项目,还说得过去。”
对于不留情面的打压,她早就做过心理建设,可是一旦直面,多少有些气馁:“行为方式可以学习,性格里的缺点可以克服,如果实在不适合也不要紧……大不了换岗或者辞职。”
王居安笑,问:“有人刁难你?”
被人说到点子上,她自怜情绪更多,只强撑着不肯出声。
王居安观察她几秒:“说说。”
那模样意料之外的和气,叫人看了心里也软和起来。
连月来孤军奋战,身旁连个吐苦水的人也没有,苏沫一时没兜住,拣了最近的情况大致讲了些。
听她说起去档案室熬夜翻资料的事,王居安嘲弄:“只知道死记硬背。”
苏沫无奈:“笨人也有笨办法。”
他失笑:“你有自知之明,”停了一会,又说,“奖金的事,这么处理还行,大到集团,小到部门,掌握财权是第一步,该你签字的东西不能假手于人。其他方面,不要轻易表态,至于那什么副总不服你,他资历比你深,拉帮结派成了气候,部门的运作暂时离不开他。去找他谈一谈,顺便摸个底。”
苏沫答:“通报刚下来的时候,我就找过他,谈了,效果不明显。”
“你还是先想办法把代理两个字去掉,”他习惯性地点支烟,浅吸一口,“你那个下级,多半是个老油条,公司里传他和客户背地里接触捞油水不会是空穴来风,你要是有能耐,培养自己人,慢慢替代他,再找个机会查清他那些事,上下都没话讲。想踢个把人还不容易?”
又林林总总说了些,苏沫听得服气,牢牢记下,忽烟味飘来,她忍不住轻咳。
王居安动作一顿,极其自然地把手里烧了一小截的香烟摁进烟灰缸。
苏沫品过味来,心里无风不起浪,深怕自己多想,顺势瞧过去,烟灰缸里面已有四五支烟蒂,忍了忍,没做声。
王居安也抬眼瞧她,话题终断,一时冷场。
他低头看材料,沉默片刻,才说:“你搬家了。”
“嗯,”她解释,“以前住的地方离保顺太远。”
他不言语。
突然沉寂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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