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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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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里还在反复通报,某某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迟起飞。那个“某某航班”不断追加,变成了长长的一个名单。十点,赶来乘飞机的人已经把候机厅挤爆了。无论是大厅还是要花钱才能坐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座位空着。平常广阔空旷的走道堆满了人,大家不顾人模狗样的斯文打扮,坐到自己行李箱上;女厕所前排起大长龙,排队尾的人频频往一旁男厕看,那神情巴不得跨越性别界线,让天下的洗手间再也不要有狭隘的性别之分。

    十二点,连大厅外面寒风凛冽的吸烟区也是人山人海了。偌大的空间里充斥各种人散发的气味,喻承屏住呼吸,总算有了点春运的体会。

    下午一点,航班终于松动。喻承循着广播通知,到柜台托运行李兼换登机牌。经停贵阳、目的地昆明的值机柜台前,人们排起长队。

    喻承有时候挺喜欢机场这一点,周围的人无论平时在别处如何生猛,在这里就莫名变得彬彬有礼。有些人看来是第一次乘机,拿眼睛到处瞄别人的举动。别人整理行李,他们跟着把手里大包小包的土特产礼品袋扎紧;别人掏身份证,他们跟着掏了捏在手里。一心融入环境,生怕不小心就丢了面子。

    忽然有人打破了这种和平的环境,从队尾一路往前面猛/插。

    那是一个打扮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农村大姐,她梳着两条毛躁的长辫子,背上用红绿线刺绣海棠花的被子扎着一个嘟嘴巴流口水的娃。

    她笑嘻嘻见人就用方言问话,人们露出听不懂或者装蒜的表情。插到喻承前面再前面时,喻承忽然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去贵阳是不是排这里”。

    人们还是不理她,喻承拉住已经走到队伍三个人前的她,跟她说是的,大姐哦了一声,笑嘻嘻就地插队,身体力行什么叫“装憨吃饱”。

    周围人露骨表示“嫌弃”,喻承有一刻也很嫌弃,心想你要是不说“贵阳”,说“昆明”多好!但他很快就觉得自己没人性,谁没个第一次?而且人家大姐这个时候背着奶娃儿坐飞机,至少机票不要她爸报销吧?比他能干多了!而且别人不理她,她还能一直问一直笑,勇气可嘉,情商也比他高,他嫌弃个鸟啊!

    心态改变,等待无聊,喻承也就观察起这位大姐来。

    她身上鲜活凸显广大市民群众在当今社会的竞争意识和忧患意识。无论是换登机牌,还是过安检,只要有路就小跑,超过前面的人;但凡有队就插,别人有意见,她就笑呵呵装听不懂,照插不误。到安检柜台前面,她见人们站在黄线面前不走,也搞不懂别人在等什么。

    她当机立断,别人不走,她走!

    她背着娃儿从第一个人面前穿出去,直接往门后奔。拿扫描仪的姑娘小伙儿全愣了,回过神时,她已经跑到了安检口后面的商场区。

    周围人眼里全是笑意,喻承也紧绷着脸憋笑,眼看保安一阵飞跑冲上去,把她拎回来:“你搞什么!回去!”

    这还没完。

    由于这一天航班比较混乱,所有登机口都不是惯常用的那个。喻承的航班需要先乘摆渡车,再由舷梯登机。

    上摆渡车时,大姐率先奔到车里,在为数不多的座位上坐下,满脸露骨“老娘比你们快”的自豪感,笑看后上车的人。可摆渡车其实坐下并不好,下车时,大姐意识到自己被人群挤压,丧失了率先出车门的优势。等到她下车的时候,舷梯口已经堵了一大堆人。

    喻承不出所料看到大姐不顾自身逆境,硬是背着娃,借用胳膊肘的力量在人堆里左突右拐杀出一道血路,兴高采烈站到了检票员身边。

    可惜检票员不挺她,不慌不忙给别人检票。大姐茫然站立,直到人群中部的喻承都检过了,经过她面前,检票员才贵手一抬,让她过。

    于是大姐一阵蹬蹬蹬飞奔,超过喻承,率先进舱。

    她还是赢了。

    喻承跟进舱,见大姐端坐在商务舱第一排第一座。

    空姐和周围人一样惊讶,鼓足勇气问她要登机牌,看了一眼就说你要坐后面。大姐迷茫了一下,依顺站起身往后走,没走两步,一屁股又坐到经济舱第一排第一个。空姐满头黑线,拉她起身,说你还要到后面。

    大姐不依了,竖着眼睛说:“位子都坐完了,我背个娃儿,要坐哪里嘞?”

    喻承心里笑翻了,敢情人家以为这跟公交车一个道理,见到座位就得抢,不然就一路站到底。

    喻承先前颇有心机,要了紧急出口的座位。在拥挤的机舱格局里,找到最宽敞的地儿,舒坦搁下长腿。可惜大姐座位在很后面,故事似乎没了续集。

    工作之后回家过年,就像耐着性子,重复看一部一眼望得到结局的无聊短片。

    第一天呆在自己家,跟老爹第三任老婆,同父异母弟弟的娘打哈哈,晚上陪老爹喝红酒看春晚,完了他爹和他弟的娘前后脚出门,通宵打牌打麻将;第二天和爹这边的一大家子人去乡下,给祖宗上坟;第三天去奶奶家吃团圆饭;第四天去看老妈和外婆;第五天同学死党聚会;第六天收拾行李回杭。

    每群人照例均分他的半天时间。

    三姑六婆们的话题也一样。前些年问考试考几分,评价跟谁谁相比,学习算好还是不好;上大学后,姑婆们凝重叮嘱,学业为重,千万不要谈恋爱;工作后话题转变,问为什么不会来,外面钱多不多,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谁谁谁孩子都生了。

    喻承在心里狂摔桌子,尼玛大学不让谈恋爱,大学毕业就让结婚,你以为女朋友是天上落的雨啊!雷电一闪就能哗啦下来一片,随便捡了就能领证。

    就算捡了就能结,可老子又不是驴。找个异性不管是驴是马都能配,就算不生驴,还能生头骡子来。

    喻承不敢发飙,一脸讪笑装财神,拿他爸“借”的钱孝敬奶奶。上坟时,乡下跟他同辈的亲戚都有了娃,他理论上工作两年了,不知道谁定的流氓规矩,得处处发红包。

    这一点他也认了。可怪异的是,当他拿出红封给奶奶、以及给乡下亲戚的孩子们时,家里那些父辈们人人眼睛都亮哗哗地,盯着他递出去、再被别人接住的红包,笑对他像在等着什么;父辈们的下一代,也就是他的弟弟妹妹们,也期待看着他,就像预感到有什么喜事发生。

    喻承尴尬得要死,他赚的钱,自己都养不活。难道家里这些亲戚想不通,他虽然是晚辈,但哪有晚辈自己爹妈顾不过来,还要给叔叔婶婶发钱的道理?弟弟妹妹是平辈,小是小了点,小就可以要哥哥的压岁钱?

    他家奶奶起,开枝散叶的这个大家庭,总共有十七口人。难不成大家对他的打工生涯、婚姻计划嚼完舌头,还都要指望他来发钱?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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