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作者:苏西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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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男僵在那里。
自从昨天汤贝贝说他回来了,她不是没想过会遇到他。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身旁那个人,大概就是贝贝看见的那个吧。脸并没有汤贝贝说得那么年轻,但是瘦,加上一副高中女生的装扮,白衬衣黑短裙,看起来的确有少女的感觉。
施男心里一揪,觉得疼。下意识抓住汪帆的袖口,没什么作用,可就想抓住个东西,镇定自己。
汪帆忙着向蓝狄打招呼,没过分在意施男的举动。
蓝狄在看到他们的那瞬也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走过来,脸上似乎没有表情。
近了,汪帆先开口,“蓝狄,一看就是你,这么多年没见,一点没变。”客气的很,他俩一直没什么交情,在学校时都是不合群的人。
蓝狄点点头,话中有话,“嗯,你们也是。”短短五个字,叫人猜不透态度。
施男见他看向自己,不得不开口,却也只挤得出一句,“好久不见。”说完便垂下眼帘,她受不住蓝狄那眼神。他眼里曾星光闪烁,曾情愫暗涌,曾火热灼人;可现在却像一潭死水,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我的蓝狄----后半句只有自己听得到。
他的身型没有变化,没有因年纪的增长和生活方式的改变而发福(自从工作后,汪帆现已有了小小的啤酒肚),脸仍是施男心里抵触了无数次却也触摸过无数次的样子,头发修剪整齐,短了些,少了随性,多了些凌厉,仍穿淡色的衬衫。不同的是,当年他常穿的淡色裤子变成了黑西裤,剪裁精良,显得人锋利了。
“这位是.....?”汪帆见他俩不再说话,以为他们不熟所以没话可说,为了调解气氛,便转向蓝狄身边人。
少女接过话,“你好,我叫齐藤惠,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说着鞠了一个弓,电视里常看到的那样,脸上还带着典型的日本人的微笑。且不论真假,看起来是很真诚。
汪帆一愣,看向蓝狄,“是日本人吧?”,可蓝狄似乎无意回答这个问题,面无表情地盯着施男拽着汪帆袖口的手,汪帆只好自己接道,“你好,我是汪帆,蓝狄的高中同学。你的中文说得不错。”
施男也向她微笑,“你好,我叫施男。”
齐藤小姐听闻,讶异了一下,低声说了句“那路好倒!”,脸上恍然大悟状,望向蓝狄。蓝狄不理会她,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施男知道那句那路好倒是“原来如此”的意思,大学时的室友里有个日语系的,整天用日剧里女人的口气说生活日语,全屋子的人都被她教育明白了。
可她有什么可那路好倒的?
汪帆见大家又相对无话,突然想起什么,说,“蓝狄,我下个月结婚,你们也来参加吧。”
蓝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表情。
惊讶,蹙眉,抿嘴,喉结滚动。
他不说话,齐藤也不好接话。
良久,语调依然平淡,“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掏出手机,和他们交换了号码,“我会来。”
罢了,没再看施男一眼,和汪帆道别,和齐藤离开。
他走了很久,施男仍然愣在那,连贝贝等三个人回来了都没发觉。没人在意她的不对劲儿,只以为还没调过来时差,疲惫罢了。
几个人讨论接下来去哪晚饭,这种事不必问施男,她跟着去就好了。昨天她选的大董大家都不喜欢,统统说没有老字号的香甜。
最后商定干脆不要专门吃饭了,去钱柜唱歌,边唱边吃----虽然免费的不太好吃。
汤贝张淼和高原去取食物,施男和汪帆留在屋里身负点歌的任务。
施男突然问,“你很爱张帆吧?”
还没等他回答,径自说下去,“可有多少有情人能像你俩这样终成眷属呢?”其实她不过是纠结蓝狄之前说的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汪帆自然诧异住,想了想,明白了她为什么这样问,“谁都希望终成眷属的那个是最爱的那个,可是,”他顿了一下,“最后结婚的那个未必是心底最深的那个。”眼睛看着施男。
他说的这样直白,施男脸微红了一下,他见她会了意,继续说道,“施男,其实这几年我也经历了不少女人,她们从认识我开始,就清楚我的底细。这样说很难听,可事实就是这么龌龊。只有张帆.....认识她的时候,我只是你的男朋友而已,而不是我有多少钱。她对我的爱相对单纯。对男人来说,最爱的得不到,那结婚便只是为了父母为了传宗接代了。再加上她的第一次是和我......”
施男点点头。汪帆的语气寂寥无奈,这让她多少有点自责。因为他而离开他,最后两个他都各有新人,不是她。施男相信这样的结果是报应。
三人归来,开唱。施男拿了冰茶喝,听说难受的时候吃凉的,有镇定作用。
他们稀里哗啦地唱了不少,忽然跳出王菲的《烟》,八年前毕业聚会时施男唱过的那首。
见她惊讶,高原说,“我给你点的,小豹子,还会唱吧?那年在麦乐迪,你唱过的。”
由不得她说不,拉丁前奏已经开始。怎么可能不会呢?这首歌像魔咒,自从那天阴差阳错地点了,此后她就陷入了万丈深渊。
拿起话筒,她准确地接拍:“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味道 让我忍不住把你燃烧 把周围的人都赶跑 对我也不好 我知道 我知道 我戒不掉戒不掉 花非花的情调 心瘾叫我无处可逃 戒不掉 雾非雾的线条 梦想颠倒梦幻还是闻到 泡影还是看到满足指缝一时的无聊 变成脉膊跳动的倚靠吻着你就忘了烦恼 你变成烦恼 想不到 想不到 我戒不掉戒不掉 吻你没有必要 可又有什么更重要 戒不掉 枉我自栩骄傲 不拿着你就会烦躁戒不掉 灭了味觉就好 可我的心没那么高 放下你 假装拈花微笑 问题在于如何平伏心跳 平伏我的心跳”
歌词实在贴切,她越唱越难过,到后来干脆哽咽,放下话筒,哭起来。
大家慌了。汤贝贝急忙上前,“施男,怎么了?”
汪帆拿出手帕,高原急忙把歌切了,张淼问,“施男,是不是在荷兰受欺负了?”
施男摇头,只哭。这几年,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有化成眼泪流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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