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铭录 作者:木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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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脾气烂,拿钱办事的家伙,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不过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唉,他暗自叹了口气,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傍晚时分,暮色西陲,浓重的云雾从天边卷了过来,遮住了即将落山的夕阳,投下来一大片黑沉沉的影子。山中光线骤暗,到处都是树木留下来的昏沉的剪影。随着他们不疾不徐的步伐,山林越来越深,林木也越来越茂密,竹贞在前面开路,手里拿着一把短匕,把拦路的树藤全部劈开。韩琅跟着他踩过的地方走,两个人一前一后,踩得脚下的树枝嘎吱作响,惊起了一群落在树梢上的乌鸦。
半空中传来鸟雀归巢的声音,呼啦啦的振翅声不绝于耳。起风了,空气里吹来一股潮湿的气味,夜里可能会有一场秋雨。如果他们找不到住的地方,漆黑一片还伴随着下雨的山林有多危险,韩琅觉得自己不说,竹贞也应该清楚。
但竹贞一言不发,目光坚定,继续在前头开路。直到天色入夜,视野彻底变做一团昏黑,韩琅却敏锐地听到周围有些悉悉索索地响动。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草木中间探出头来,是只小猫,没有尾巴,但身上的毛皮一尘不染,应当是有人照顾的。
竹贞低头看了看小猫,小猫顿时躬起脊背,尾巴炸起,嗷嗷地冲他叫。但韩琅一靠近,猫就稍微放松了一点戒备,后来还靠上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韩琅的裤腿。
“这附近有人家?”韩琅问道,见小猫可爱,忍不住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
“嗯,”竹贞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把它带回去,它是来接我的。”
“接你?”韩琅困惑不解,但听话地把小猫抱在了怀里。小猫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好似很安心一般地拱了几下,眼睛就眯上了。至于竹贞,则无视和韩琅的问题,继续在前面引路。
不出多时,他们走到一处林间空地,面前有一幢木屋和一个很小的院子,窗户里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竹贞一旦靠近,院子里头就像炸了锅一般,各种动物的声音都发了出来,凄厉无比。韩琅怀中的小猫也跃了下去,加入了咆哮的大军。韩琅见状只能默默无语,竹贞却像早就习以为常一般,目不斜视地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韩琅紧随其后,看到里头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是之前见过的阮平。
“呃……冒昧来访,打扰了。”韩琅一时语塞,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阮平友好地冲他点了点头,只见竹贞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像在自己家一般埋怨道:“太吵了,让他们安静会儿。”
阮平便起身出去,他一露面,外头立马就安静下来。韩琅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阮平看向竹贞,竹贞正端了杯子大口喝水,觉察到对方视线,他不耐烦地把杯子一放,嘀咕道:“是是是,我来说。”
说罢,他直接朝韩琅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这回是你自己掺合进来的,本来跟你没半点关系。”
韩琅无奈一笑:“我也是关心你,谁知道你不是个货郎,是个刺客。”
竹贞横他一眼:“那是你蠢。”
韩琅以前没少被他呛声,如今听到这么一句,他完全不动怒,反倒习以为常地笑笑:“你还把我当朋友么?”
竹贞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当久了官,说话都一股子酸味。什么朋友,我竹贞从来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韩琅示意他看阮平:“那阮大哥呢?”
竹贞顿时神色一滞,见阮平正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他居然踌躇了,停顿许久才不自然地摸摸鼻头道:“算了,反正当我的朋友都没有好下场,你们爱当不当。”
韩琅哭笑不得,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
一通拌嘴过后,竹贞才切入重点。他说自己接了个麻烦的委托,让他调查一个人,可他查着查着觉得不对劲,就不想继续了,打算反悔。委托人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竹贞一意孤行,最终让委托人大为震怒,决定杀人灭口。
于是才惹出这么一堆祸端。
三言两语草率说完,竹贞就说要去休息了,阮平立刻起身给他铺床,又被他拦住,嘟囔道:“我自己来吧。”
他的眼神罕见地躲闪起来,似乎不想直视对方。阮平似乎并不在意,倒是一旁的韩琅略显惊讶。一个多月没见,从来对阮平呼来喝去的竹贞居然转性了?!
两人在面前忙碌,韩琅回忆竹贞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竹贞不肯告诉他是什么委托,也不说反悔的原因是什么,总而言之就像是随便搪塞自己,隐瞒了许多真相。
就拿违约这一条来说,竹贞作为江湖上小有名号的刺客,没理由如此任性,不把委托人当回事。这种结果是注定的,能委托刺客的人都不会是泛泛之辈,一旦刺客不安吩咐行事,肯定痛下杀手。要么是竹贞疯了,要么就是遇到了他必须收手的原因,他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可究竟是什么?
至于他的委托人,是巽风楼么?巽风楼如此势力庞大的组织,有的是人手,为何要委托一个江湖刺客?可疑,太可疑了。韩琅想问清楚,但他觉得以对方那别扭的个性,肯定不会轻易告诉自己真相。
竹贞已经卧下了,仍是戒备的姿态,衣服都没有脱。这时韩琅下意识转身,正正对上一双静如止水的眼,阮平抱臂倚在一侧,视线很深很沉,让人完全看不透。
一个乡野村夫,会有这样的眼神么……?
韩琅隐隐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
第98章 复仇3
天还没有透亮,只在与远处树梢的交界处,隐隐泛出一层薄明的光来。木屋中的三人或坐或卧,似在安睡,但韩琅知道,他们谁都没有睡着。
窗外荡进来一丝凉爽的风,一只雄鸡在篱笆围绕的小院中闲庭信步,刨刨爪子,突然仰脖一声长啼。榻上的竹贞翻了个身,韩琅也放下保暖的薄毯,揉了揉一宿没动已经僵直的后腰。
一条黑溜溜黏糊糊的东西从窗缝里钻进来,四只爪子没抓牢墙壁,扑通一声落地以后还打了个滚,然后直接往竹贞那边爬。刚钻进被窝,就被竹贞提着尾巴扔出来,他顿时嗷嗷直叫,长着一张大嘴就想咬人:“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不是说了这里危险,让你和银鼠别来的么?”竹贞的嗓音带着清晨一贯的低哑,没好气道。说罢随手一抛,石龙子半空转了个圈,正正落在韩琅怀里。
“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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