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海天镜(H) 作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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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着泪水一起濡湿他的衣襟。刚才一瞬间他已看清了女子的脸,那是一张憔悴、悲伤、绝望的脸。
一张他曾看到过的脸。
“没有了……唐捕头……没有了……”女子的呜咽和啜泣里掺杂着破碎的话语:“什幺都没有……我已经……”她紧紧抓着唐孝的衣服,骨骼关节泛白突出:“他又回来了……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当时把他关起来……如果你当时把他就地正法,就不会……我男人就不会死……”
“我已经什幺都没有了……”
紧握的手终于松开,唐孝在冰冷和潮湿之外感觉到了别的什幺。
某样东西被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在向后倒下的同时感到了极深的疼痛。外衣胸口的部分被海水和泪水沾湿,还有一种更深沉的颜色。
和女子双手所握白刃之上沾染的颜色如出一辙。
啊,他想起来了,这是那艘船上船老大的妻子啊……他从头鱼岛公干回来所乘的那艘船,放走的那个人,还有……
“都没了……都是你的错……你说过会负起责任来的……你说过……呵呵……哈哈哈哈…………”女子破碎的话语最后化为扭曲的笑声。
而唐孝渐渐暗下的最后视野中,游金街夜晚的灯火旋转成一片绚丽的红。
白影之卷完
第8章
黑虫之卷·一
『留在天界的子民中,没人知道在那未知的异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志快别看画本,出来吃饭了。”
“娘,爹爹回来了吗?”
“还没呢,你爹爹早上就说了他会晚些回家,不是要阿志乖乖吃饭吗?”
“可是……”
“乖,阿志也知道爹爹每天很忙吧?不是保证了会听话吗?看,今天有你喜欢的鸡蛋蒸糕。”
“哇!”
“阿志和姐姐一起慢慢吃吧,娘去给你爹送饭。”
“唔嗯!娘路上小心!”
“娘,等等!”
“嗯?”
“外头下雨了,带上伞。”
“啊真的……今年的雨下得可真是早呢。”
油伞在屋檐下撑了开来,门被关上了。女子撑着伞走进昏暗的雨夜之中。
『前往异界的人们再也没能将故事传扬,后世之人所能得知的仅仅是一些传说中的只字片语,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不同、战争与流血。』
“走、快走!”
“怎么了?强伯,发生什么事了?”
“别进去,快走!太危险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等等!我只是来给当家的送饭……什么危险?”
“所以那些人才说不能拖那么久、也不能挖这么深的……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啊!——阿志他娘你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不行,我不走!我家当家的还在下面不是吗?还没出来不是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别拉我、别拉我呀!当家的、当家的!!你应我一声啊!怎么回事啊?!——”
“你不能进去,你……哎呦!阿志他娘!”
油伞从手中掷了出去,竹篮打翻在地上。她在大雨中飞快地跑着,以插在路边的荧灯为标识、在雨水横流的地面上凭记忆寻找着木板小路,一脚深一脚浅地奋力前进。
『但是,当时的所有天民都亲眼见证了最可怕的景象——那是整个天界都为之震动的恶灾。』
“当家的、当家的!你在哪啊?回答我,你回答我一句啊!——当家的!!”
她跑着、叫着,鞋不知丢在了哪里,双足满是淤泥水渍。大雨与地面连成一体,她连自己跑来的方向都记不得了。
“当家的……”
唯一的标识——荧灯们突然跳跃了起来,脚下木板铺就的小路如同怒涛上的孤舟般剧烈颠簸,简直像是这无底泥沼要重新变回波涛起伏的湖水去!
她再也无法站稳,整个人跌趴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荧灯和木板的跳跃更厉害了,包括她的身体。一切都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随意上下抛弄,连同身下的土地一起。
最后一个巨大的响声和震动中,荧灯全数被抛到了半空之中。她发出了惨叫声却完全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在大雨中徒劳地张大了嘴和眼睛,瞪着荧灯光芒照亮的恐怖一隅。
『异界之神的力量化作实体般的黑光,它卷起湖中之水直冲云霄,然后在高空中扩散为狂暴的风团,包裹住整个天界。』
…………
玄辰州内陆的村镇大多分布在沼泽与密林山地之间,各地的住民和商人们开拓出一条条尽可能宽敞便捷的道路把彼此联系起来。更好的路代表着更好的交通,亦象征着更好的生活——财富。
“好像真的走错路了啊……”
任坐骑沿着道路向前走,胧祯四下张望。脚下的道路平坦宽阔,路边却是又高又密的树林,偶尔的间隙里可以看到更深处的密林、或是不知大小深浅的泥潭水沼。一些树木已几乎落光了枯叶,光秃秃的枝干扭曲着指向天空。
这只是寻常沼泽地带的初冬景象——除了一场不该出现在冬日里的大雨。
胧祯依稀记得,刚开始下雨是他踏上脚下这条路之后没多久。本以为只是罕见的小阵雨,随着时间推移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兜帽的边缘不断有成串水珠滴落下来,使得看出去的世界变成了阴郁潮湿的一片。
已过申时(下午两点),按照他之前查看的地图早该到了下一个城市。可如今天色在雨气中渐暗,他的背后和前方却只有被雨幕吞没的远方:“就算现在回头应该也来不及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宿了吧?”
身侧传来的冷哼让他收回视线,和自己一样骑马的那人几乎是灰暗雨天里的唯一一抹亮色。一身洁白长衣即使在雨里也没沾上半点水气,周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在视觉上稍稍扭曲了背景,雨水落在上面便消失无踪——就连他胯下的马匹也一身干爽。
这人如此显摆“挡雨”的能力,除了炫耀之外应该还有更大原因是故意想气自己吧?胧祯无奈地在兜帽下笑笑,伸手摸了摸坐骑湿漉漉的脖子安抚它。
“看来你今晚得在下雨的沼泽边过夜了,果真是经验丰富的旅者才期盼的‘旅行’。”那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讽刺他了。
“指路的人明明说是‘顺着大路走’没错啊,我怎么知道这条看起来更平整宽敞、沙土明显更新一些的不是大路,边上那条旧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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