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 作者:欢喜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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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殷红急窜,几欲沁出。
“我杀了解浮生,你欢不欢喜?”
什么?
“怎么可能!”我难以相信地望着她。
岂料她惑人至极的颜上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几近讨好地挨近我怀里,柔弱无骨的手自肩头顺延臂间而下,酥麻地抽离着我残存的力气。
我渐渐无力,她整个滑在了我腿面上,贴着我的腰身懒散出轻挽得意,妖妖地道,“你瞧那个人都杀不了他,我却能。我不仅杀了他,还将他困在玄武腹中,永远永远再不能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是惊得说不了话。
赖在腰身的人懒懒转了向,一双直勾勾的眼轻倦浓烈,朱唇眉心皆是红的厉害,像是血。
“你不要信他,他会骗人…他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喜欢我……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们的……”
她说的淡,也笑的淡,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像是冰雪冷象突然而化,倾泻成了再也留不住的水。
我心头忽地疼得厉害,像是完全可以感知到她心底的绝望,同时也清晰分明了自己的绝望,颤声道,“他是谁,你是谁,难道…你就是他念过之人?”
“蠢东西……”明明她自己都在掉眼泪,还要伸手来抹我的,那指尖还有我方才沁出嘴角的血气,腥的我直发晕。
心头裂的厉害,不知心疼了她,还是连我自己也算上,眼泪全数淌下去,咬牙道,“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你也骗我,都在骗我!”
“嘘…”她无骨地贴身而来,温凉地拢住我颈项,于颈窝处搁了下颚,贴着耳际轻声懒散,“我杀了解浮生,你不要不欢喜。我不骗你,我带你走,我们归家,再也不理他,不理他便不会不欢喜,不理他就会快活了……好不好……”
我竟被她蛊惑地点了头,明明知晓不能信她,可全心身皆不由自主地信了她。
随信而来的,是时欢的轮廓越来越淡,淡到最后,只有模糊的青衣影子还在流连,好似风一吹,他人就散了。
风,当真也就来了。
我于哭泣的混乱中随风醒来,才发觉玄鸟不知何时落在了青陵台,只是,此处,还是青陵台么?
解浮生来后,青陵台已差不多建成几座主殿,眼下,所有的大殿尽数倾塌,没有甲士,没有奴隶,更没有食人的怪鸟,像是恒古久远的荒芜之地,断垣残壁半掩在尘土之中,不时有断剑残兵突兀地自尘土砾石中破出,全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的模样。
我朝玄鸟大殿看去,四翼之上的描金之柱已经深深扎入地,只露出丈许末端,大殿斜塌大半,殿门藏在垣错断壁之下,一人宽窄的通径入口隐隐有光。
父王!
我立时想冲下去,但瞬间压住了。
走出不过一年,青陵台已残败至此,他怎还能活?即便活了,恐怕更恨我的离开,恨我断却他的长生之路罢。
“来。”
女子下了玄鸟,笑意轻俏地伸出手,合着倦意,又是一种两生极端的美致。
“都是你毁的么?为什么……”
我茫然怔怔地看着那只手上,恍惚中,记忆和许多人重叠起来。先生,解浮生,以及,陌生又熟悉的她……
“为什么,要回来……”
“来道别。”
“道别?”讽刺一笑,我心生哀冷,“这世上,还有在意我的人么?”
“先生,何用,你忘了么?”她笑,勾过手,揽我下地,径自牵着我往大殿走,“至如今,不是还有我么。”
她言语倦而清淡,偏生极为自然地饱含上许多暖意,指尖温凉可亲,让我不能拒绝地跟上了她。
如是走着,她挽剑的长袖随意拂动,那些残垣断壁被无形推开,人及至殿门,已清出了整个门廓。
殿内数盏灯晃,隐约可见王座上面躺了人,玄衣王袍地流淌,尚有一人挨在座边,小心握着那躺下之人枯骨也似的手。
是父王,还有那掌事姑姑。
见到父王,我总归茫然而抵触,忍不住勾紧她的手,不愿挪步。她回头,眉眼不知怎就有些冷,我咬唇,不愿妥协。
倦眉而蹙,她似有些不忍,冷过眼眸低道,“你的苦,大多因他,可他终究是生你之父母,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
羡慕,羡慕我什么?
我没有出声,疑问望她,她却掐住话,敛眉空荡地滑开。
“是夏公主么?”
掌事姑姑站起来,隐在王座残影之中,竟有些佝偻,不过一年时日,她也至于此么?
我松开手,往王座处走。
大殿中通玄武腹中的金柱已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窟窿,像是从未有存在于过。
倒下的,是大殿原有的筑基顶梁,地面散乱的金器物件落满许多灰尘,荒芜的气息弥漫涌来,我心下倒是平静。
像是穿越久远的时光,我顶着昏黄余韵,缓步踏在阶上,不知是从来处来,还是从去处去。眼前的人,本该与我很亲近,却与不知来去的行走之中,走的越来越远,远的不曾来过。
我立定在王座之外的金榻边缘,掌事姑姑叩下了头。
“公主还在,真是犹幸。大王总说是梦见了公主,要等着公主回来。”她依旧冷肃,即便是动容之词,说的也冷冰冰的。
我的心也冷。
“等我,等我救命么?”我冷笑,“你起来,你一个人照顾父王也是辛苦,如此跪着,倒更显我不孝来了。起先我还想不透你为何会那般护着父王,临眼下此景,便是明白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父王残暴至此,还有何处值得你一心为念?”
我没有跪过他,现在也不想跪,径自立着,见不得掌事姑姑也还跪着,如此反衬,不知她这样的冷倔之人听不听得耳去。
掌事姑姑伏地不起,毫无屈尊之意地挺直脊背,“公主去年出事后,大王大病,卧榻不起。将养之时,解浮生把持青陵台,寻不得公主消息,大王的悔意便也传不出去。”
“悔?悔什么?”我听在耳际,只觉可笑,“他生为王者,有什么要悔,有什么容得他悔!”
“正因容不得他悔,才错而为错。”
“你,什么意思?”
我眯了眼,抬眼打量她,本想从她脸上捉取什么,奈何她消瘦得紧,所有的情绪枯木一般地褶皱深藏,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摇了头,漠然道,“错便错了,现在说来,不过借口之词,没有必要的事,公主无需知得。您只需明白,大王对您心有愧疚之心,容他醒来,说上几句好言…放他去罢…他如此吊着,也很辛苦……”
移目至榻上几乎没有形的人,虽心有他将死的觉悟,可听掌事姑姑惨然说来,心下空荡,不期然地脚下生软,无力地跪了下去。
“公主不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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