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 作者:轻微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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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连云从走廊另一侧闪身而出,斜靠在赵洛懿门外。
“昨天你徒弟买回来的糕点,可吃了?”
赵洛懿没搭腔,避着霍连云,将那卷布收了起来。
霍连云不甚在意,看见纸包就摊在桌上,纸上碎屑正是芝麻糕掉下来的黑渣。
“你没觉得,他出去的时间太长,回来时颇有点心不在焉吗?”霍连云拇指印起碎屑,笑笑看赵洛懿。
“有事?”赵洛懿琢磨着要再打一把兵器,烟枪虽好,但用得太勤,早晚会磨没了。随手把烟枪塞进包袱,取出短剑带在身上。
“到凤阳之后,你们师徒,一切听我的令行事。你呢,是我的小相公,你徒弟呢,扮成我的书童。”霍连云设想好了赵洛懿会火冒三丈。
“哦。”
霍连云面上一喜,“你答应做我的相公?”
赵洛懿冷冰冰瞥他一眼,“丢人的不会是我。”
赵洛懿身材高大,气势逼人,兼不大修整边幅,要真的同霍连云扮作一对儿,寻常人自然猜想霍连云才是下面那个。赵洛懿素来不拘小节,真要是能方便行动,他自然答应。
“没劲。”霍连云耷拉下脸,从身上掏出两枚令牌,均二指宽,青铜铸成,正面夔纹,反面云藻,浅浮雕书了个“霍”字,“带着这个,就是我霍府的人了,侯爷罩着你们俩。”
赵洛懿不置可否,修长二指拈起其中一枚,另一枚留在桌上。
霍连云四处乱看。
“门在你背后。”赵洛懿道。
“先不走。”说着霍连云便走进里间,倒在赵洛懿的床上,闭起眼,吸了口气,“你说长大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小时候不也跟着云哥混么?”
室内静谧,赵洛懿收拾好行李,推开窗户。
昨日李蒙好奇瞧过的画舫仍在,船头两名绿衣小婢坐着,藕白双足濯荡在绿波里。一人抬头看见赵洛懿,掩嘴与同伴笑说什么,另一名婢子抬手遮掩强烈的日光,也看见了赵洛懿,两人挨得很近,就像在窃窃私语赵洛懿什么。乌篷船两侧垂挂的彩绸上,扎出并排九朵九秋之菊,赵洛懿眼睛微微眯起。
“我出去一会,别把床弄乱了。”
“哎,我的药还没给……”霍连云叫了两声,听见关门声,知道赵洛懿有事要办不会理他,颇有些失落地盯着帐幔,抚住隐隐作痛的右胸剑伤。
赵洛懿踏上船,涟漪一圈一圈自船舷下散开。
要掏钱时,赵洛懿在身上摸来摸去,才想起钱袋给李蒙去买早点了。这时已上了船,再要走也来不及。
两个小婢看他尴尬模样,掩嘴直笑。
“别看啦,没钱也敢上咱们姑娘的船。”婢子们手持船桨,便要把赵洛懿叉到水里去。
船身摇晃,说话声喧闹,悬挂在船舱前的湘妃竹帘清脆作响。
“什么人在外喧哗……”话音未落,美人秀眉微蹙,朝婢子们斥道:“又在玩闹,还不快去烹茶。”
二婢子对视一眼,一人去烹茶,一人起锚,长篙抵岸,推着船身向河心滑去。
“是我不好,钱给徒儿买吃的去了。”赵洛懿尴尬地凝视茶碗中腾起的白雾,又道,“等小子回来,让他给你送到船上来。”
女子水红的一身,外罩一件长及脚踝的轻纱长衣雪白。给赵洛懿的是茶碗,自己用的是一只青玉茶杯,小口啜茶。
“收了徒儿?”秦蓁蓁问,将茶点向赵洛懿推去。
赵洛懿只得拈起一块不知道什么酥在指中,心不在焉地“嗯”一声,半晌方道:“两年前,在中安,收了朝廷中人的钱。”
“小子什么来头?”
赵洛懿手指蘸出茶水,于案上落笔。
秦蓁蓁略一思索,点头:“朝廷人狡黠多诈,不过此人当年为官耿介,皇帝年少,是以朝中颇多派系,不看好他也是应当。只不料清乱之后,皇帝肯下杀手,两年前中安城,一夜血流成河,不独这一家。”秦蓁蓁话声十分温柔,手指灵活地搭上赵洛懿手腕,一缕薄光从窗格漏入,照着秦蓁蓁眉眼浅淡,她蓬发垂在腰中,像是才起身,脸上犹有昨夜妆痕。
赵洛懿端详她的脸,初看见船上九菊的激荡已平复下来。
“梼杌这些年,尽心竭力。”秦蓁蓁收回手,“走时取两盒药去,半年前就给你备下的,你没来,平白糟蹋我的好药。上月才又重制了些,早晚温水送服,不可偷着减少用量。”
赵洛懿“嗯”了声,刚要说话,听见外面有人大叫让船靠边,只因声音熟悉,他探头一看。
赵洛懿:“……”
李蒙一愕:“……”
却说李蒙出来买早点,吃完豆腐脑又吃了碗小馄饨,赵洛懿的钱包捏着甚是踏实。他听赵洛懿说下午才离开永阴,走到桥头,见江面上划来一艘精美画舫,比昨日所见,又更精致。李蒙想起赵洛懿总嗤笑自己没见过世面,遂打算去画舫上见识见识,也好叫他师父看得起。
李蒙才抓着长篙走到船板上,就被赵洛懿一脚踹进船舱,顺手夺过钱袋。赵洛懿手里捏住碎银,见婢子好奇窥看船舱内,显是对此次上船的客人好奇。
赵洛懿手指松开碎银,拈出五百两银的银票。
皱了点,不过婢女看仔细是真银票,有大胜钱庄的密封和水印,遂红着脸道:“爷给的太多,我们小姐见了要骂的。”
“不会。”赵洛懿说,想了想,又取出碎银两块,估摸着能有五六两一个,朝船后示意。
婢子接过:“晓得了,谢爷的赏。”
船内。
李蒙目不转睛凝视着秦蓁蓁,她烹茶的手法自有一套,水是外面烧好,赵洛懿亲手提进来。
才吃了早,来碗浓茶消食最好,不过李蒙光瞧秦蓁蓁的模样已有三分醉意,讷讷接过茶。
赵洛懿一把拍在他脑袋上。
李蒙茶洒了登时大怒,刚要跳起来,看清是赵洛懿又只得忍下。
“未知姑娘名姓,我师父是个粗人,委屈姑娘了。”
一句话说得秦蓁蓁不觉莞尔,“你师父甚好。”
李蒙尚在思索“甚好”的意味,赵洛懿已在他身侧坐下,弄得李蒙只好正襟危坐,半点不敢乱动。
心中犹止不住转念,大清早赵洛懿就出来找姑娘,还特意把他支走,也太不够意思。又观秦蓁蓁容颜,这世上各花入各眼,李蒙早年丧母,几个姨娘各有姿容,他却一直记着,娘亲在画上的模样,落落大方,又楚楚动人,让人见之不由自主兴起怜惜。李蒙幼时常想,但凡他娘有一日在人世间,他都要好好保护她。
“看什么?”后脑勺又被赵洛懿拍了一把,李蒙侧头,见赵洛懿脸上微红,有点诧异,转而嘴角带出戏谑,“师父不也在看么?”
“今日叨扰。”赵洛懿却抓起李蒙肩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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