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梦游?”
从小到大,自己有没有梦游的毛病,他能不知道吗?就算他不知道,他那些形形□□的相好能不知道?他要真有这梦游的毛病,能瞒得过谁?估计这时候不要说这区区一个青州,就算是整个江湖都能知道了。可小卢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说谎,难道说自己只是中了一个海棠红泪的毒,居然就患上了梦游之症?
等等,就算我梦游……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小的有天半夜起夜……看见公子你从屋里出来,晃到梅花树下去折梅花……”
“你说我,半夜摘梅花?”
凤云霄目瞪口呆的瞪了他半天,终于确定他不是在说谎,但也同时匪夷所思地意识到,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有梦游病了!他又不是叶明昭,既没疯又没傻,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去摘梅花,好好的一个正常人哪能干得出这么神经的事?
“我就摘了梅花,没干别的了?”
凤云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自己梦游去摘梅花,也只是自己的事,又和王珏有什么关系?小卢为什么谁都不提,偏偏提到他?
“这和小舅爷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这个……”偷眼看凤云霄疑惑的神情,小卢的额上却悄悄冒出了冷汗。
做为下人,对主人忠心,是份内之事。也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想把藏在自己心里的那个秘密说出来。但真到了说的时候,他却又后悔了。他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让公子知道自己掌握着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万一他一个不痛快,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公子您想折梅花的时候,小舅爷来了。他……他和您说了一阵话,然后……然后……您和他就……就进屋去了……”
小卢说到这里,再也不敢说下去了,只是拼命低着头,不敢去看凤云霄此时的表情。两人对面,许久没有一个人作声,静得可怕的沉默,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听到凤云霄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慢慢响起。
“你说你看到我半夜起来,去院子里墒梅花,然后王珏来了。我和他说了一阵话,就和他进屋去了。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还听到了别的什么?”
小卢哪里还敢回话,只是拼命摇头,凤云霄冷笑了起来,突然,一声雷霆般的厉喝在耳边炸响,只把小卢吓得魂飞天外!
“说话!”
“是!”小卢吓得腿一软,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公子,公子您饶了小人吧,小的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小人只是担心公子,以为您中邪了!叶大侠那个时候根本不在青州,公子您却叫他明昭,可他,他明明,他明明就是小舅爷啊!”
凤云霄脚下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桂树,几乎当场就要跌坐到地上去。
从来没有这样的狂怒过,怒火填膺,只烧得他全身都在冒汗,紧握成拳的手颤抖不停,胸腔几乎都要爆裂开来。
王珏,你敢,你竟然敢!
如同早已忘却的梦境,深埋记忆深处,似是永无记起的可能。但若有朝一日,一旦触发了那最关键的线索,霎时幡然醒悟,所有埋藏的记忆如同潮水涌现,全部泛滥出了心中。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凤云霄想了起来,在小卢说出那最重要的一句话的时候,如同醍醐灌顶,那些被封锁的记忆,突然闸门全都打开,汹涌地冲破了堤防。
他想起了那个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春梦,那个曾经让他迷醉不醒的美梦,他终于得以和那个喜欢的人炽烈拥抱,浓情挂牵。那样的情热如火,似是梦幻,却又真实到了如同真实一样真实的地步。
明明是如此真实的梦境,只是,为何在醒来之后,就全部都忘了呢?
赫然惊醒,顿悟那并不是梦由心生的幻梦。
或者说,就算那是梦,那也是一场披着美梦外衣的恶梦。
到头来,所有自以为是的欢情,竟只是一场卑劣的算计,一场无耻的欺骗。
王珏,我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一次,你真正彻底地激怒了我。
很多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因为我并不在乎。但我的真心与感情,却不是任何人能拿来利用的。你羞辱了我的真心,践踏了我的感情,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这样的事。
小卢只看见凤云霄的脸色难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心中更加恐慌。他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把实话说出来,就算他想要做一个忠仆,也要看主人领不领情。毕竟这种丑事,当事人哪个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撞破了主人最不能见人的隐私,难道还指望着主人会嘉许他的忠心不成?但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就算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然而凤云霄根本无心计较他,因为此刻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王珏身上。处于狂怒中的他恨不能王珏就在眼前,一剑将其毙命,方能泄此心头之恨!
第122章 第 122 章
龙翔山庄。
阴轻尘手里拿着折扇,心不在焉地敲打着手心,听龙在承说起圆通钱庄之事。龙在承端坐桌前,神色不豫。圆通钱庄被放了一把火,但很快就被及时扑灭,就算死了几个护卫,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损失。但问题的关键是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才是让他最为震怒之事。
“这么说,那晚钱庄失火,那闯入之人到底是谁,意图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消息?”
“没有。”龙在承不悦地说。“那天晚上出去追出去的不仅仅是死卫,还有影卫,但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事后现场又被人放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倒是干脆利落,显是江湖老手所为。”
他派出去的傀儡死卫全都有去无回不说,就连两个影卫也没了下落,不论挑衅者是何人,单就这份实力便不容小觑。
“这就奇了。”阴轻尘说:“按理说那沧州地界虽然藏龙卧虎,但我曾再三叮嘱钱庄,平时行事万万不可张扬,理应不至于树大招风,那是谁在和我们作对?”
“你不要把江湖人都当成傻子。”龙在承冷笑。“再怎么低调,钱庄这些年给黑白两道洗钱,早已声名在外。天下从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再怎么防范,有心者想要查到钱庄的底细,也不是不可能。要照我来看,这次来钱庄闹事的,未必就是新对头,或许就是老相识。现如今是谁和我们做对最多,不外乎就是那几路人。”
阴轻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于来钱庄闹事者是什么人,他并不真的放在心上,而是另有一件事让他更关心。
“说到老相识,那一位,倒是劳烦尊主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