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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抗战篇 作者:雷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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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外的勉强平静。在此我想指出一点,德日自实行法西斯主义,国力确实有所增长,但其思想过于极端,还是不要盲目效仿为好。军备竞赛能吓住不安分的军阀,但对我们在东洋最大的威胁——日本,一点优势也没有。

    “写到日本,我的信也该收尾了。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比起追求高效的德日,英美倾向于和缓的改革,如此副作用也较小,在革命无望时不妨追求这条道路。改革依赖于秩序的稳定,若能处于一个没有外敌滋扰的和平时期,我们仍有希望渐入佳境。结果九一八事变让我们损失惨重,还为了防备入侵而把主要力量投入到明知无望还不得不做的军备扩张里。至此,我已经想不出良策了。中国革命已经失败,改革迫于环境,行进如同蜗牛。

    “上次风波早就过去,我在这里也没有能力可发挥。只能回到家乡,寻求在地方励精图治,以微薄之力回馈中央。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祝安好。

    “广州敬上”

    南京看完信,扔回桌上,除了这个动作身体一动没动。

    “今天一定是我的大凶日。”他冷声道。

    他又说:“不愧是广州,到信里就直言不讳,把这信分成一段一段,每一段都能得罪一批不同的人。总而言之,这封信两个字就能概括:作死。”

    上海此时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他问:“这封信怎么处理?”

    “收起来放好,不能让别人看到。上海,你今天急着回去吗?”

    “不急,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才来的。”

    “那先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好吗?”

    “好。”上海把椅子拉近一点。

    南京把胳膊肘支在办公桌上,双手撑住额头,后颈弯出一个不堪重负的弧度。“我是个愚昧的人。这种局面,五年前甚或更早一点,就可以预料到了。这已成定局,广州只是把它写出来,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也千方百计想避免。但是……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当时你觉得不优先解决一个问题不行,为此留下一些隐患也没办法,然后这些隐患变成了新的迫切问题,一环套一环,成了死循环。除非把它的基础摧毁,竟然就找不到别的破解之法了。”

    安慰人是上海能力中的薄弱环节,但现在他看不下去了:“总会有办法的。你是首都,压力大,又正好遇上乱世,广州也言重了一些,沪上商界的发展还算挺好的。别想太多。”

    南京手放下,唇角一弯:“嗯。首都啊,就是这样无趣、又叫人心烦意乱的东西。人们都爱记住盛世、记住他们最风光的时候,可是一个朝代的盛世,能有多长时间呢?他们被攻破、被劫掠,或者流离失所,苦闷难抑,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忽略?记住快乐的忘记悲伤的,这是人的天性,却不是优秀的天性。忘记历史的伤痛只会让悲剧一遍遍重演而已。何况我作为首都,还真没享过什么说得出口的盛世……”他自嘲地笑笑,“其实我不该抱怨。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上海,你还年轻,没见过……很多美好的城市,原来有无上的荣华,一把火,一次兵祸,一场天灾,就再也没有了,灰都找不到。我在心里永远祭奠他们。”他看向上海,眼光里浮动着很多东西,“我也愿你永远不会看到这种事。”

    眼睛忽然有点酸涩。上海迎着他眼光,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可眼前一切,不是我想要,却是我自找的。”南京收回目光,“事变以后,这两年,我反复在想一件事。我……对不起沈阳。他帮助了我们这个政府,虽然其中有很多曲折,可帮了就是帮了。他遭了大难,我除了发几个无力的声明,什么也做。北平也是,我在电话里失言了。他这几十年遭的罪太多了,如今就跟日伪隔一道墙,全中国最没安全感的就是他。我呢,因为沈阳想夺回家乡跟北平发火,好像把他扔到江西剿共才对了一样……笑话。

    “我是首都,本来……我应该保护他们啊……”

    “别想太多。”上海轻声说,“天时地利人和,本来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办到的事。我们先不谈这些了吧?”见对方没有拒绝,他接着说道,“我有点饿了,要不要请我吃饭?”

    南京好气又好笑:“你钱那么多,还要我请你?”

    “你是地主,我不敢抢你风头。”上海振振有词。

    “还辩解。请就请,看你能吃多少。”南京推开转椅站起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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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1932年起,cpc满洲省委陆续派出人员到东北各自进行组织抗日武装的工作。

    【注2】和其他北洋军阀相似,1926年奉系入京后发生的事不怎么愉快,对待共也是如此。(文中不倾向把角色与地方豪强等同,相关事件就不做详述了)

    【注3】伪满洲国的国家格言是“五族协和的王道乐土”,五族为满、日、蒙、朝鲜、白俄。在这种划分法下汉族归为满族。

    【注4】1933年国民政府开始支持义勇军,成立东北协会并先后将学生送到黄埔培养。

    【注5】信中其下所涉内容主要来自《伟大的中国革命》,费正清著。

    僵死之花(下)

    没有用的、徒然带来痛苦的回忆,哈尔滨不会费心去记,即使记得也要尽早把它从脑中赶出去。他性情中的浪漫和天真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

    但是他还是记住了那一天。1933年秋冬之交,他与家人们乘火车离开河北到达天津。出站后先穿过的住区房子修的很高,走在街道上抬头的时候,只能望见被屋檐切割开来的支离破碎的天空。这是一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层一团挨着一团,沉重地覆压在人们头顶,海上吹来的冷风追逐枯黄的落叶扫过了街巷。虽然是清晨,太阳光由于乌云的阻挡无法眷顾到这个城市,只有云层逐渐淡去的阴影证实了时间的流逝。

    这种压抑的场景易使人不安。哈尔滨想起他和长春刚结束偷偷摸摸的旅程、回来报平安的时候也是充满了不安。沈阳高兴地迎回他们,简单问了几句旅途见闻便让他们进屋休息了。两个做好了挨骂准备的人迷惑于沈阳的温和态度,进屋才发现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辽阳坐在里面,笑容和煦,仪态端方。这位在沈阳之前做了很久老大的女中豪杰徐徐站起来,说:“阿长、滨子,最近没怎么锻炼身体吧?来,跟我比试一场,我允许你们两人一起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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