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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堕仙 作者: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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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要施恩于他?

    他思忖半晌仍不得其解,按捺下满腹疑窦,起身清洗伤口,寻了包金疮药敷在后背,用白纱带缠好,重新穿上衣物,开门唤宫仆进来打扫。

    起身时,他蓦然发现,地面污血中裹着一块指头大小的硬物,冰棱似的散发出丝丝寒气。好奇之下,他将那块酷似漆黑石子的东西拾起,洗干净了用手巾包着揣进怀里。

    回到自身居住的房间,左景年又在床上打坐调息了半个时辰。感觉功力已基本恢复如初后,他和衣而卧,慢慢闭上双眼,决定明日找个机会,向清曜殿中那个诏囚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最重要男配角出场~~该演员颜值高、戏份足、片酬低,还吃苦耐劳,导演表示很满意。

    第6章 暗驱旧疾知何物,梦入神机应有缘

    日沉西山,霞褪残红,只余一线天光欲散还浓地盘桓在天际。

    林中光线昏暝,尚可视物,左景年踏芒草枯叶而行,四下顾盼不止,口中高声呼唤:“阿墨!阿墨!”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微的嬉笑。

    左景年面露喜色,张开双臂仰头叫:“阿墨!”

    一道红影从浓密树冠中跃下,正落入他怀中。

    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朱衣雪肤,宽大的袖口和衣摆上金线刺绣缠枝藤蔓,乌黑长发用一顶镂雕云雀衔尾金冠束得齐整,露出光洁如玉的前额,与眉心一竖伤痕似的淡淡红印。

    “今儿来得真早啊,小左。”被唤作阿墨的少年笑嘻嘻说道。

    左景年将鼻子凑到他颈窝处深吸口气,“因为想早点告诉你件好事。”

    “什么好事?”

    “三年隐伤,一朝不药而愈,算不算好事?”

    “你何时受伤,伤在何处?”

    左景年下意识地伸手,隔着衣裳摸到后背肌理平滑如缎,这才醒悟过来,此身在梦中。

    这个梦玄妙至极,且整整做了十五年。

    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十龄稚童。家中遭逢巨变,冲天火光中只逃出他一人,怀中紧捂着父亲临终前交付的祖传之物,在漫天飞雪中趔趄而行,最后倒在一座破败荒废的山神庙中。

    他饥寒交迫,缩在神龛后力竭而睡,忽然推门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拉起他的手笑道:“走,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吃饭去。”

    “你是谁?”他记得父母的叮嘱,甩开对方的手,一脸戒备地问。

    “我叫阿墨。你怀中包裹里是什么?”

    左景年紧抱包裹,手指死死扣在木盒上,恶狠狠瞪他:“关你什么事!你走开!”

    少年仍笑语吟吟:“问问而已,这么凶干嘛,你放心,我这人一拿起书就犯困,对那几本旧书半点兴趣也无,你就留着自己读吧。不过,最好过十年八年再读。”

    “为什么?”

    “因为如今你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嘛,吃吃玩玩才是天性,读什么书。”

    左景年不觉慢慢放松了警惕,“你这人说话真奇怪……你刚才说要请我吃饭?”

    “是啊,不过这儿太冷,我们去暖和点的地方。”阿墨朝他伸出一只手,“把手给我。”

    “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怎么不认识,你姓左……问这么多做什么,我最讨厌装老成的小孩了,快点把手给我!”阿墨有点不耐烦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左景年只觉眼前一阵光影扭曲,四周空气仿佛水波般荡漾起来。他受惊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发现身处夜林中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座青竹搭建、茅草覆顶的小屋。

    “烤野兔肉,骨头剔下来熬杂菇汤?”阿墨手里拎着一对兔耳朵,兴致勃勃地问。

    左景年咽了一大口唾沫,用力点头。

    饱餐一顿后,他枕着圆木躺在草地上打嗝。阿墨伸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今夜差不多了,第一次不要待太久,明晚再来。”

    “你在说什么?”左景年不解地问。

    阿墨笑道:“你要是再不醒,可就永远醒不来了!记着我的话,出了山神庙往东走,不出三里地你会看见一户人家,夫妇俩都是山中猎户,品性纯良身手也不错,你就认他们做义父义母,安心住下吧。这包裹最好不要再随身带着,你在山神庙附近找个隐蔽之处埋好,等十年后再将它挖出来。”

    见他还在发愣,阿墨在他肩头推了一把,轻声喝道:“咄。”

    左景年猝然惊醒,发现自己仍蜷在神龛后面的烂草堆上,原来是做了个梦。

    奇怪的是,梦醒后腹中饱暖,身上也有了气力,托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后,他决定听从梦中少年的劝告,在庙后一棵大槐树下挖了个深坑,将随身包裹埋进去,重新填土踩实,尽量把痕迹清理干净,然后顶着朔风吹雪只身向东走,果然见到一户亮着灯火的山里人家。

    那对无儿无女的猎户夫妇很热心地收留了他。从此以后,他白天读书习武,或是跟随义父母上山打猎,夜里一入睡,便在梦境中与那朱衣少年见面。

    阿墨既不教他读书,也不指点他武学,只管带他四处嬉戏,做各种玩耍。

    他会将他带到深潭瀑布下,叫他踩着突出水面的苔石跳过去,然后看着他掉进水里成落汤鸡,自己笑得乐不可支。或是挑唆他徒手攀爬陡峭崖壁,去采摘岩缝中的草果。或是在他脚踝绑上沙袋,叫他在密林中追逐捕捉一头小鹿作晚餐,而后将袋中沙子换成铅珠,最后换成铁块。诸如此类的把戏让左景年吃了不少苦头,却又不乏新奇有趣。

    有时他觉得阿墨根本就是以捉弄他为乐。譬如阿墨曾在深更半夜带他去一片漆黑荒野,随手指了个小土丘,命他用锄头刨,结果挖出一堆腐烂的骷髅。他吓出一身冷汗,阿墨却在旁拍手嘲笑他胆小,丢下一卷铺盖让他独自在乱葬岗过夜,自己则摸走了骨头堆里的一柄秦阳古剑,还胡乱拱手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如遗赠后人、物尽其用,回头我叫小左给大将军你多烧几柱高香。”弄得左景年哭笑不得。

    唯一能令阿墨正容相授的,也只有每晚一个时辰的打坐了。

    这打坐却不是普通的跌伽盘坐、运转内力,阿墨称之为“坐忘”。

    “什么是坐忘?”这一年左景年十二岁,容貌身量已参差是个健壮少年的模样。

    “《南华真经》中有云: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道,此谓坐忘。”

    “……听不懂。”

    阿墨叹口气,盘腿坐下,“好吧,我尽量说得简单些。道家《南华经》,也就是《庄子》中有这么一段:

    某日颜回对孔子说:‘我精进了。’孔子问:‘有何收获?’颜回道:‘我忘却仁义了。’孔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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