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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缘三度(H) 作者:viburn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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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者收尸安葬,愣了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那,我师父和师兄身上带的东西……”

    不敢说出金刚经三个字,只是再度试探一样的询问着,念真仔细想从对方眼神中找出什么线索。但面对他的,只是坦坦然。

    “哦,路费盘缠原本就没几个钱,大哥随手就给弟兄们分了。纸伞衣服佛经,原封没动跟着下了葬。大哥还说,和尚愚钝,为了区区佛经送命。”

    念真突然觉得,踏实了。

    想来,这个人应该没有骗他吧,太好了,金刚经和师父葬在一起,不管什么愚钝不愚钝,佛门至宝没有让匪徒毁掉,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啊对了,大哥让我带点吃的给你。”说着,何敬山从药箱底层一个薄薄的抽屉里,端出一个盖着豆包布的盘子,揭开布,是几个摆放整齐的锅贴,“还热着呢,吃吧,放心,是素馅。”

    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把盘子放在还算干净的一个粗木墩上,何敬山提着药箱,离开了屋子。门口落了锁之后,一男一女交谈着走远。

    念真带着复杂的心境靠在墙上,而后缓缓坐下。略微踏实下来之后,才发现身上的伤处确实都在用疼痛折磨他,而且肚子是真的已经空空荡荡了。

    看了看手里装着解痛膏的药盒,又看了看旁边放着锅贴的盘子,念真带着苦笑嘲讽着自己,最终还是朝着饭食伸出了手。

    而后,就在已经摸到盘子边沿的刹那,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手腕上的绳索,已经在刚才诊疗时被解开,对他再没有半点束缚之效了。

    第五章

    冯家寨,是口外最有名的匪帮。

    它有名,不仅因为规模大,还因为有一段乱世传奇在里头。

    冯临川的父亲冯若水曾经在军机大臣手下任职,算是个副手。因和军机大臣的三姨太有染,险些送了性命。一怒之下,冯若水干脆劫掠了美人,带着一帮铁杆弟兄,连夜逃到了口外。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来嚷嚷着不把他老冯家上上下下杀干净就誓不为人的军机大臣,还没找到冯若水的影踪,就被西太后革职查办了。于是,带着美娇娘,和誓死效忠的一伙兵,冯若水当上了土匪。

    那年,是光绪八年。

    两年后,冯临川出生。

    说得不客气一点儿,他是在土匪窝子里长大的,他的匪气与生俱来。然而他毕竟有别于一般土匪,根源还在于他那个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当过朝廷命官的父亲。

    未必是经纶满腹出口成章,但绝对不能算是个乡野之人,冯若水自长子刚会说话时起,就给他念诗文典籍,讲江湖规矩,通做人道理。冯临川十二岁那年,父亲带着他,骑在马上,指着漫山遍野的绿意葱茏告诉他说,小子,爹老了,以后咱冯家寨,每一棵树,每一根儿草,都是你的。天上有鸟飞过来,哪怕是云里凤凰,只要是一落在西山口的地界里,你就能开枪把它打死炖了吃肉。在这儿,你就是皇帝老子。可你给我记着,咱寨子里,也有不能破的规矩,要是我死之后,你乱了规矩,等到众叛亲离那天,可别指着爹的坟头骂街怪我当初没提醒你,听见没有?

    十二岁的冯临川,听父亲说完,攥紧了马缰绳,只是淡淡一笑。

    “爹,我不敢保证将来能把冯家寨经营到何等程度,可我就是死,也不会给您丢脸。”

    就是那么一句话,让冯若水笑得格外畅快,也正是那么一句话,成就了今日的冯临川。

    光绪二十八年,冯若水撒手人寰,还不到二十岁的冯临川接过了父亲手里的马鞭,独揽大权。

    民国元年,冯临川的生母,也就是那当年宁可跟着心上人落草为寇做个压寨夫人,也不愿意留在高官府邸享受锦衣玉食的三姨太,随丈夫而去。

    一对到死都没有名分的夫妻,合葬在冯家寨东侧山坡。

    那之后,又过了将近十年,到如今。

    烟雾缭绕。

    冯临川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熄灭,端起桌上已经有点凉的茶水漱了漱口。

    刚把水吐在桌边黄铜痰盂里,抬起头时,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大哥,是我。”

    “哦,老三呐,进来。”听得出来是何敬山的声音,冯临川边放下茶杯边让对方进屋。

    应声推开门走进来的,果然是何敬山,那看似斯文的男人一直走到冯临川近前。

    “大哥,都妥了。”

    “嗯,吃的放下了?”

    “放下了。”

    “门呢?”

    “‘防君子不防小人’。”

    “伤?”

    “不要紧,皮肉之苦罢了,留了一盒活血膏给他。”

    “好。”点了点头,冯临川不知为何挑起了嘴角,“就怕,那倔脾气的‘大师’太过‘君子’,连跑都不会跑啊。”

    何敬山低头不语想了想,而后跟着笑起来。

    “那就明天一早再见分晓吧。”

    “嗯?怎么个意思啊,想跟我打赌?”

    “不敢,要是赢了,岂不成我何老三要挟大哥了?”何敬山边说着玩笑话,边解释着自己的看法,“只是,我看那和尚确实太老实,就算真跑了,也未必能顺利下山。”

    “那就如你所说,天亮之后再见分晓呗。”这么说着,冯临川眯起眼来,轻轻笑出了声。

    而与此同时,那阴暗僻静很少有人前往或是路过的冯家寨西南角的空房里,倒确实是已经没了念真的影踪。

    他跑了。

    如冯老大所意料,所希望的那样,跑了。

    顾不上多想为什么那军医竟然“忘了”把他重新绑起来,也顾不上多想为什么那屋门轻轻一推,锁头就落在外头草地上,念真小心谨慎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而后怀揣着剧烈的心跳,迈开步,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去。

    他凭借月亮的方位大致能判断出自己逃跑的方向,大路在西山口的东侧,自己只要往东走,下了山,应该就没错!

    然而,没在意荆条刮破了僧袍,树枝划伤了脸颊,更没时间考虑全身的伤处都在疼痛的念真,真的找对了方位,一路跑到东侧山坡上,眼看就隐约见到了下山小路时,刚才还只知道奔跑的脚,却突然停了下来。

    月色映照下,眼角余光里,是一片被林木掩藏得很好的,墓地。

    大小均等的坟头上,都插着狭窄的木板,借着月光去看,木板上还隐约有字。

    “凡是在‘做买卖’时候送命的人,他都一律给安葬,白皮棺材,深埋在山坡东面向阳的地方,有坟头,有写着何年何月何日葬于此地的牌子。”

    赫然间,那大夫说过的话,出现在念真脑海。

    而更重要的一句话紧跟着出现,让他再也没了拼命逃下山的念头。

    “纸伞衣服佛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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