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凶烈 作者:江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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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帮人都比较直接,不太喜欢掩饰,所以他也很难堪。”
“……所以呢?”
“要我说,是个爷们儿就该从一而终,在意别人的意见随随便便就分手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俩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点。”
宋明涛稍微歪了歪头,眼神像根钉子,直愣愣地扎在对方身上,“我是不想指点什么,虽然你们是挺恶心的,但我当看不见就是了,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他跟你分了以后立刻就去找女的,撬了我墙角,我觉得这就不大仗义了吧?”
“……啊?”
“我说,他,跟你分了以后,去找了蒋苹萱,但是那个时候,小萱是跟我在一起的。”
薛连朔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完他话里头的意思,“你是说……那个时候你和蒋学姐还是一对?”
宋明涛冷笑一声,“我是追了她很久,她明显对我也有意思,但是陆培英一直吊着她,一边跟你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一边跟她搞暧昧,你说……这叫什么来着?哦,备胎,她当陆培英的备胎,我当她的备胎,哈哈哈,真是太搞笑了。”
“我……”
“先别说,”宋明涛挥挥手打断他,给他又倒上酒,“来,接着喝,一醉解千愁嘛。”
薛连朔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晃神之下竟没发现对方给他满上的是白酒,入口就如同火焰在烧,又辣又呛,吞下肚里,便全身发热,居然生出了几分迷瞪瞪的快意。他盯着宋明涛,本来是十分不知所措的,但现在又鼓起了些微的勇气了,“然后呢……”
“然后?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小萱和我在一起了呗。啊,说起来,女人的直觉真的不可小看啊,陆培英那时是一直跟我们否认的,但是小萱说一看就知道你俩在一起了。”
“……是吗,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就说你和他是朋友,纯粹玩玩儿呗。哎,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是那帮人嘴贱,没事老拿你俩开玩笑,可能潜意识里就给他什么暗示了吧。”
“哦,那后来呢?”
“后来你们不是分了嘛,哈哈,我估计是他先甩的你吧?”
“对,但是是我开口说分手的。”
“嗐,那也差不多。”
“嗯,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再后来小萱跟我支支吾吾地,说是要分手,我没同意,她也没强迫。过了很久一阵子才知道我他妈被戴绿帽了!”宋明涛手中端着的杯子被猛地掼在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他嘴里呼呼地喘着大气,黧黑的面庞憋得通红,眼眶底下的一圈儿也是通红,像是在哭一般,但薛连朔知道他没有。他只是处于一种无法调解、难以扩散的愤怒之中。
这种愤怒,不由得使薛连朔有些震颤。
但宋明涛喘了几下,又很快地恢复原状。他沉默地喝着,薛连朔也沉默地喝着,两人像约好一般,都不开口说话。薛连朔觉得自己应该和他一样,也处于那种愤怒之中才对,不然就显得太奇怪了不是吗?但他其实出乎意料地平静,好像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陆培英本来就是这样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性格中的那些矛盾与缺陷就像一件毛衣上的线头,看着很细小,不足为患,但只要有个拉扯的机会,就会连根带筋,稀里哗啦,将整件毛衣都拆得溃散,没有形状了。这些个线头露出端倪的时候,薛连朔早就瞧见了,只是觉得没必要去拆而已。岂料,他不拆,自然有人当着他面拆。
“哎……”薛连朔叹了口气,“大概我和他的关系真的让他很痛苦,不知道怎么解决吧,所以才那么急着找一个女的来证明什么。我也不是想帮他开脱,他这人道德水准就这样……靠,听起来还是像开脱,不管了,反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想得到什么回应?”
“哦?我没想得到什么回应,就是跟你说一下,让你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真的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和蒋学姐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宋明涛的嘴角歪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没怎么样。”
“好吧……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酒瓶在宋明涛的手里,轻轻地晃着,白炽灯的光线在上边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圆圈,“我就是挺好奇的,他很喜欢你?”
“这个我不好说,”薛连朔喉咙火辣辣的,有点晕,“但反正他是这么跟我承诺的,我也相信他。”
“好吧,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他抬手朝他挥了一下,“拜拜,回去喂猫吧。”
薛连朔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往店外走去。临出门之前,他回头朝宋明涛看了一眼,对方低着头,手抵在眉心上,似乎有点疲倦。
属于九月夜晚的空气有些闷,又从闷中透出点隔靴搔痒的凉。薛连朔抄近道走回去,堆满汽水罐的箱子被他不小心踢翻,争先恐后地滚落一地。他觉得他现在就应该打电话跟陆培英说点什么,但却也想不到该怎么开口,他又想起昨天晚上陆培英跟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无论哪个音节听起来都不具有可信度。他深深地叹口气,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了慢慢地抽着。烟雾被路灯笼着,像一团浓稠的水。
背后传来一声轻响,大约是野猫流窜在夜里。他没回头。而后那声响又起来了,这次离他更近一些。他有点奇怪,正要转过头去,却用余光瞥见一个飞舞的黑影向他的头部袭来,下一秒后脑勺的剧痛难当就使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45章
对于幽闭中的黑暗,薛连朔其实比同龄的孩子要早一些地产生切实认知。小学三年级时某一星期的周末,张芬一早便出门去与男人约会,留他一人在家里睡了醒,醒了睡,直到天黑了,电路跳闸,啪地一下,整个屋子就像被扔进深海里的一具棺材,周遭一切在无形中向他压来,渐渐地把人压扁了,他就顺利地成为一条年轻而稚嫩的童尸,眼角还带着两滴泪珠。
不是不怕的,他想。何况,现在不止是绵延不绝的黑暗,而且还有后脑勺儿上的疼痛。这两样东西其实让他怕得要命,妈的。
他稍微抬了抬头,后脑勺上的疼痛轻了一点,又动了动手脚,发觉自己应该是被类似胶带之类的东西捆了起来。“操,神经病……妈的姓宋的就是个神经病杂种王八蛋畜生……”他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这些脏话只能在脑子里回响——他的嘴上被贴了类似于胶带的物体,嘴角火辣辣的痛。他抽了一下鼻子,发出一种类似于啜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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