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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夫之道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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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下榻的一般都是当公差的信使和些才入仕的小官员。他们一行人进坊墙时驿丞就上前说明了,年后人员流动频繁,客房只剩一间。仆从有办法安置,柴房里搭个床铺可以解决。但贵人有两位,却不大好分派。要么再走七八里进县城,要么请两位郎君挤一挤,凑合一晚上。

    弥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图方便换了太学里的袍襦,如今被人认作男人了。可是眼看着天要黑,夫子又不愿意表明身份,她只好对那驿丞拱拱手,“还有别处能加铺位的么?我不打紧,只要有瓦片遮头就成。”

    慕容琤不多言,踅身给那驿丞扔了一吊钱,“劳烦你,想法子腾出两间相邻的屋子。再置办一桌饭菜,我们在厅堂里等着。”

    他是贵胄,语气里自有不容违逆的威严。那驿丞大抵也是识时务的,又看着这一吊钱的面子,想了想叉手作揖道,“这么的,郎君们且稍待,我把自己的下处收拾好,再和人商议商议挪换一间屋子出来。”他招招下面的使者,“快些引诸位郎君进去,好酒好菜招呼着。”

    使者弓腰搭背的前面开道,膛帘一掀,扑面一股胡椒味。弥生呛了口气,捂着嘴咳嗽起来。

    慕容琤抬手扇了扇,皱着眉道,“这是什么?这么大的味道!”

    那使者生就一双笑眼,短而弯的。即便正色看人,也是一副奉承的嘴脸。插秧下去回话道,“郎君不知道,后厨在做炙蜊呢!几个沿海的信使带了蛤蜊,在这里碰了头搭伙加菜。做炙蜊要撒胡椒,不然寒气重,吃了闹肚子。”

    火上炙熟是民间的做法,蛤蜊劈开鲜味就流尽了,蛤肉老硬,吃上去不稀奇。宫里拿高醇的白酒醉,醉透了,临吃才打开,吃口比这精妙得多。螺丝壳里做不出好道场来,爱怎么加工倒无所谓,只是难为他们,跟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冬无夏伺候他们落了座,两个人在后面侍立着。慕容琤回头道,“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坐下吧!”

    那两个小子道不敢,“殿下跟前,没有小人们落腚的地儿。”

    弥生嗤地一笑,怕失仪忙又整了整脸色。无冬无夏皮头皮脸的只顾献媚,慕容琤不耐烦的瞥一眼,“不愿坐着就上外头看马去,车上打扫一遍,把炉灰倒了。”

    这下子有点弄巧成拙了,看他脸色不像闹着玩的,两个人不敢搭腔,只好闷着头出去。弥生瞧他们垮着两肩的样子怪可怜的,便在一旁求情,“夫子别罚他们,西北风里赶了一天的车,冻得脸上都要豁口了。又没吃什么东西,眼下再去扫车,实在是辛苦。”

    他原本也不是当真要罚他们,他们十来岁上就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就是养狗也有感情。他摆了摆手,“哪里真要罚他们,这会子由他们去,回头叫人把饭食送到他们下处。我不在跟前,他们吃得也自在。”

    弥生哦了声,暗想夫子其实挺重情义,办事也仔细。这样万众景仰的身份,还知道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委实是不易得很。

    眼下是晚饭的点儿,各屋先到的住客纷纷下楼,厅堂里人渐渐多起来。他们这桌靠墙根,不怎么引人注目。后厨上了几样小菜,驿丞还亲自捧来一壶酒。说天冷得厉害,这酒劲儿不大,给郎君们暖身子用。

    慕容琤牵起广袖,在她面前的杯盏里添了些,“既然没什么后劲,你也喝两口解解寒气。”

    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推辞,还是应该站起来接过斟壶从旁侍候。他垂着眼,大概料到了她的心思,只道,“坐着就是了,眼下不是在邺城,也不是在阳夏。”

    他这么说,她也心安理得了。她从小会喝两口,一般的酒简直像吃茶一样。端着盏儿摇一摇,杯底里的青花也跟着灵动起来。

    夫子不说话,她当然得跟着缄默。隔了几桌坐了四个持节使打扮的,粗声大气的喉咙,张嘴一说话,整个大堂都听得见。弥生百无聊赖,就拔长了耳朵听他们讨论各地的奇闻异事。说到精彩处,比干宝的《搜神记》还要有意思。

    后来兜兜转转,又谈到了晋阳王。其中一个道,“你们可曾听说,大王南临黎阳,途经太行的时候遭人伏击么?”

    众人都惊诧,“后来怎么样?”

    那人道,“据说是伤了腿,没什么大碍。到底行伍出身,左右又有护军,等闲轻易伤不得。”

    那位晋阳王弥生是知道的,拓跋皇后的第一子,也是夫子的大兄。现任大行台,兼京畿大都督。参朝辅政,严峻刑罚,将来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这样的人会遇袭,莫非就是夫子说的,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么?

    她转过脸看夫子,他倒没什么异状,只是眉峰处拢了愁云。手指把杯盏握得过紧了,隐隐有些泛白。

    那四个人复长吁短叹,“没能把大将军拉下马,看来有人要遭殃。这世上何时得太平过?乱世枭雄东征西战,为的是立国安邦。等坐稳了天下,轮着子孙们忙了。忙着铲除异己,争权夺位。”

    弥生不安的觑夫子脸色,唯恐他们高谈阔论叫夫子下不来台面。恰好驿丞通报,说屋子筹备好了。弥生忙道,“路上劳顿,夫子还是早些上去歇息吧!”

    他点点头站起来,顿了顿道,“等回了邺城,你随我到晋阳王府探病去。”

    弥生做揖,道了个是。

    ☆、第十六章  惊回

    次日上路,夫子心事重重。弥生只道他还在为晋阳王遇袭的事伤怀,便在边上小心开解着,“夫子别难过,那几个人也说了,大将军没事。不过伤了腿,颐养几日就痊愈了。”

    他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是我大兄,不知再过多久会轮到我。”

    这是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弥生单纯的脑子被绞得有点痛。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夫子离她近,平常哪怕再严苛,到底是她的师傅。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也不能好受。她愁闷的望着他,“所以夫子要多加小心。当初诸王不是都有仪卫的么?我知道现在只有夫子王府里都打发干净了,这么下去太吃亏了。万一有个什么,只靠夫子单枪匹马,怎么应付得过来?夫子还是重建仪卫吧!一心做学问固然好,但不能把安危置之度外。真要这样子,别人背后定会取笑。”

    他抬起眼打量她,“取笑我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个书呆子?”

    她嗫嚅了下,忙不迭否认,“我可没说,是夫子自己说的。”

    他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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