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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填满我的身体 作者:安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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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看白桂花一眼,又看看旁边的姜玲和我,我们姐妹的眼睛里面写着期盼。

    原来,机缘巧合,给父亲做检查的老医生姓秦,跟爷爷姜士义同乡。两人还是初中三年的同学,那很早了,解放前的事。后来这姓秦的医生就读了河南省会的一所医学专科学校,也打过仗,解放后一阵子在蚌埠医院做过。*时下放,也挨斗,当过农民,当过好几年的赤脚医生。终因好医术,*时有惊无险,斗人的人生病了还得求他,也不敢照死里整。后经人引荐调进长沙,在这家医院一直干到退休。又返聘至今。

    他说他的一个女儿在加拿大,另外一个儿子在检察院工作。这些年了,有时候还总惦记姜士义。他说他们当时一起走出黄河滩,离开盐碱地,那块远近文明的贫困县——“兰考”,孕育出了一位全国上下妇孺皆知的好书记“焦裕禄。”还说盐碱,风沙,水涝困扰多年的三大害都治好了,泡桐质量,被公认为最适合做古筝和琵琶等木制乐器的。他说他经常回去,每次都坐飞机先到新郑,县检察院的汽车接到机场。住在县招待所,休整好后再回老家的农村。他还有弟弟和妹妹在老家,哥哥早死了,侄子侄女们大多是农民,跟他们也就是客套客套。回去就是回归,吃家乡的馍,手擀的面条,红薯叶蒸的菜面,以及狗肉和知了的幼虫。大概是人们所说的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吧。他还说两年前儿子还带他回去一趟,还有加拿大回来的女儿,外孙女和洋女婿一起都回去了。看了黄河,说外孙女还用香水瓶装了一瓶黄河水。还说遇见一个县林业局退休的熟人,还谈起过姜士义。

    老医生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听话的人,说了很久很久,并且语无伦次。也是即将作古的人了,对记忆格外珍惜,对生也非常留恋的吧。可是,这种非常时期,这一切对姜家来说一丝一毫也不重要,病床上躺着的人快死了,女儿们的阿爸和女人的男人得了重病,要死了,怎么办啊?怎么治啊?要花多少钱?究竟能不能治好,才是当务之急。

    留院观察了几天,老医生念旧情,觉得给一起出走盐碱地、黄河滩的弟兄的亲生儿子治病,该当竭心尽力,于是他就竭心尽力了。他通过他的关系,结合父亲姜正民的肾脏型号以及特征,劳心费力的四处张罗打听。运气真是不错,说是有合适的肾源,北京一家医院刚刚不久拉过去一个出车祸的男人,三十五六岁,没来得及抢救就断气了。家属同意把肾捐出来。并且,网上配对成功,跟我们阿爸的很吻合。一旦需要,立马空运长沙。秦医生在救治姜正民的病上,确实像他当初说的,用了十二分的心力。

    可是,摆在姜家人面前的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所有穷人看病的共性难题,就是缺钱,缺很多很多的钱。换一个肾,很贵的。就算有秦医生资深专家这种熟人,钱上的事,十二三万是绝对不能少的。

    白桂花,我,姜玲感谢了心地善良,竭心尽力的秦医生。然后带着姜正民羸弱的病体,从长沙站搭火车到了凤凰,搭汽车回到凤城,再搭船,无功而返的重又回到瑶寨。寨子里一片唏嘘,“可怜啊,姜老师不行了,儿子那么小,妮子还没嫁人。柱子他妈命苦的很哪,老天爷咋这个样啊,看看以后咋办。找两男人都死了,俩儿,都得娶媳妇,娶不上打光棍,这当娘的到死也合不上眼皮子。”

    秦医生在我们临走的时候反复交代,说要赶快筹钱,还说小孩他爹这病最多拖不过两月。

    筹钱,十几万块钱呀?砸锅卖铁。到哪筹啊。

    谁都哭,白桂花哭,我哭,姜玲也哭。可哭有什么用,哭能哭出钱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七章:29怎么办

    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白桂花和我,姜玲都彻夜不眠。

    十二,三万哪,哪怕是十二,三千,对于我们这种山寨里农村家庭来说都十足困难。

    在农村,谁家要是有什么事,大也好,小也罢,大家能颠三倒四的说,说个底朝天,倒也罢了。可有一样,就是别借钱,不要找别人借钱。借钱就伤了和气,伤感情。脾性、人缘再好的人,一旦开口借银子,别人就躲你远远的,恨不得从来就没认识过你。关系再好的,也恨不得曾经被你推倒在墙上,鼻子被你打歪,打得往外冒血,最好结上冤家。

    第二天白桂花回趟娘家。小儿子还在她妈那,她进娘家门时她嫂子正准备回娘家。白桂花去的早,给撞上了。她嫂子有点措手不及,一脸慌张。

    “哟,妹子来了。”还没等白桂花开口讲话,她嫂子接着说“你看,听说柱子他爸得了大病,我正说赶娘家找他们借钱呢。”

    说完,心急火燎就直接回娘家了,都没敢把小孩她三姑白桂花让进屋里坐一下。白桂花记得最清楚,才几个月前的事,八月十五她回娘家走亲戚,两儿子一起,还给她侄子带可多好吃的零食。她嫂子高兴。白桂花吃罢晌午饭跟她嫂子聊天,她嫂子说她跟她哥这两年省吃俭用,也算过得去,家的存款说已经过一个大数了,在农村,一个大数就是一万块的意思。白桂花她娘凑搭凑搭才给她*百块钱,大部分都是老四给她的零花钱,舍不得用,攒着,闺女难,就一把手都给了白桂花。白桂花哭,接住了,说她娘这大年纪了,还挤兑她的钱,她娘也哭,“闺女,命不好啊,老天爷不长眼。”

    不几天她嫂子跟她哥真就带一筐鸡蛋和三百块钱来瑶寨看妹夫来了。说钱不好借,家里没一分钱。就借回来三百块,一把手都拿来了。白桂花心里寒凉,能说什么呢,还能吵一架,说她哥攒了一万块不救她要死的男人。

    那几天,白桂花几乎跑断了脚脖子,去一家哭一家,哭得可怜人。可去过的人家当然不能比自己亲嫂子更热情,更慷慨。她四妹好点,给了两千,说钱隔镇上又买了一套门面房,也没现成的了,她借钱时候跟白桂花讲能治就治,治不好别硬治了,大窟窿,填不满。

    前前后后,她借凑了大概有三四千块钱。

    姜玲回去找小孩她爸,杨大民找他卧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媳妇,她媳妇眼一蹬。“你个王八羔子踩鼻子上脸,欺人太甚了,我替你养活两女人,你找野鸡我花钱,连那女人她爹得病也摊到我头上,你去叫俺哥过来,你当着他的面。教你当所长,当屁,信不信把你整进去,关你了十年,看出来你那憋*还能撺掇。”杨大民跟狗似的,灰溜溜的屁都不敢放,他怕她大舅子,人家是镇长,黑白通吃,自己有几个矿山,马上还提副县了,所以他怕他老婆,钱都在他老婆手上,自己偷着攒点私房钱,还跟缩头乌龟似的掖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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