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填满我的身体 作者:安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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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搅也不需要关心。
所以,姜心瑶身为一个学生或者同学来说,是贫寒的,不大开心,并且缄默任性,不知情的人觉得她孤傲自大。所以实际上的我人缘很差,大多数同学跟我距离远远或者干脆讨厌,我不是马屁精,甚至连句讨好的话都没讲过,也没有用卖山货的的钱给某个老师拎些礼品,所以,于我,大部分老师也不喜欢。好在我也不大在乎,也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我的读书成绩优良,不违反校规校纪,不惹事,也不去害人,倒也能相安无事着一路走来。
我就一个人来到学校东头小池塘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一到上课,诺大的校园静悄悄的,真的到冬天了,池面上一点鲜活的气息都没有。天上的云低沉阴惨,灰色的,看样子要下雨了。石头旁边的乔木还勾留着几片叶子,也没了一点生机。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再次掏出裤兜里的小表看时间,三点十三分。别看这只捡来的表破,自从上次捡回来调好之后,时间准的很,跟学校中央广播电台的报时丝毫无差。当时,给我换电池的修表师傅都说,“这是一块好表,你看这表带,纯牛皮的,刚买时少说也值七八十块。”我说是别人给的,修表师傅于是建议我换掉表蒙子和表带,说便宜算给我,总共十块钱。加上电池,一共才十二块钱。我吓了一跳,我说不用了,说家里还有一个,好好的,这只凑合着用,过几天就扔掉了。我记得清楚,那修表师傅撇着嘴盯着我从头到尾的打量,像是用眼睛扒光我的衣服看个究竟,鞋是旧的,右大脚趾头处用同样颜色的棉线缝补着,裤子明显是拾来的,小那么一截,厚大衣颜色严重与年龄不符,估计他也看不出有钱的迹象,就动作凶巴巴的给我换了一块电池,我说你要给我换好的,那人生气的瞪我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还以为我会占你便宜,我两块五拿的,还不加路费,两块钱卖你,我还赔五毛钱。”然后“啪”把后盖摁上,往柜台案上一扔,“给你。”
总归,这块捡来的表忠实得多,本本分分的为我尽着义务,不少也不会多走一分。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直接往教室门口走去,数学老师穿着一件灰格子尼子大衣,长及膝部,咖啡色宽腿裤下面一双半高的咖啡色皮鞋,个子又高,尽管过了五十,可样子依然体面好看。我是贴着北侧走的,数学老师斜着往东,并没有跟我打照面。
我走进教室时还是招惹了一片诧异眼光追随。终归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哲学,高三的生活太过乏味,无缘无故旷一天半的功课,这背后的缘由令人好奇,并且班主任在将近两天的课上四处打听我的去向,而且今天明显十分生气的表情,也把我推上焦点位置,竟也没有一个同学站起来替我说话,连站起撒谎的人都没有。宋明也没有,他今天本来想的,可找不出理由,想着站起来随便替我找个什么托词,可老师气呼呼的一下子打住,就开始上《出师表》了。“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染过又生出白头发的班主任不怕冷,还穿着一件标致的蓝色西装,白格子衬衣上缠着蓝色金线的领带,瑟瑟的反复强调这一课的重要性,只是宋明充耳不闻,脑子里反反复复盘算我旷课的原因,因为牵挂,心慌得厉害,怕我出了什么事。
看到我完好无损的回到教室,坐回到位置上,只是眼睛下面有熬夜的黑眼圈,眼睛红肿,一脸的疲,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虽然还是担心,可总算见到了人,心比原先踏实了不少。
我从书斗里掏出历史课本,下一节课要用,桌子上有发下来的几本作业和新定的历史海淀模拟卷,四五天没人打理,灰尘落了一桌子,手指头撮一下,一层薄薄的灰尘。我撕下一页演草纸,用力擦,灰尘又挪到纸上。我也不抬头,也不顾别人诧异和里面宋明关切的眼光。除了班主任,也不觉得需要跟别人解释行踪。历史老师先铃声一步来到教室。在黑板上板书“武则天和她缔造的女性王国”。我把《中国古代史》(上)掀到《(唐)武则天》那一章,图画上的武则天生着一张圆脸,头上戴着一顶男人的官冠,眼神流露着不分性别的果敢坚毅,很难想象,穿越时空千年,一个女人该怎样能力排万艰,大权在握,在男权封建历史的险固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稳坐一时江山。终究可歌可泣,让封建社会局促一室的憋缩女人们扬了眉吐了气。
第四节自习课时间,我终于无可避免的站到了位于办公五楼的高三办公室内。
五楼的高三办公室里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在白炽灯无力的投射下夹杂着荡起的灰尘。陈列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一摞摞作业本和练习册,有一些老师下班辅导了,剩下的也一个个面带倦容,端坐在狭窄局促的位置上,身着陈旧颜色的衣服。有的人在埋着头批改作业,或照教参书备课;还有几个在饶有兴致的聊着什么话题,应该也是对愚笨学生的嘲弄,我尾随班主任进去的时候,他们正肆虐着大笑,笑得很无趣,这种艰辛苍白并且无趣的职业,最后一点可怜的笑资,也只好从那群可怜的学生身上剥夺出来。高考的压力令他们中的很多人未老先衰,本来已经是五点多夕阳西坠的时间了,可他们借助一点可怜的人造光明,还在这里殷殷切切的埋头工作,抬起头颅,都是学生枯燥破烂的作业,没有一点鲜彩颜色。
我走进去,有人收敛了狂笑,毕竟是为人师表,当着学生的面,还是要保持一些正人君子的德性。班主任的个子真的很矮,走在狭窄的过道中间,瘦小,头顶上的头发稀少,背微微往下驼,皮鞋又大,拖拖沓沓,像小孩子偷穿谁一双大人的鞋子。姜心瑶,要挨骂了,可这一瞬间,我脑子里浮现出奇怪的念头:要是有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从班主任正面脖子上系着的镶金边的领带一把揪起,抓起来一扯,像北京城某家名店里挂起来贩售的烤鸭,会怎样呢?该不是班头背上的脊梁骨会咯噔一下,变直了,个子也高了,恢复了一点年轻的神采,更加的耀武扬威了。
我正埋着头走路一边想,“同学,走路小心点,热水,烫到你”。我抬起头,这个人我认识,跟我们一个镇子。两年多前她和新高一的同学一起考进凤城中学的时候,跟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眼前这位刚从省师范院校分配过来的漂亮女大学生,就教他们这个年段的高一(3,4)两个班的数学。新高一入学前要军训一个星期,一个年段七个班,每班六十多位学生,几百人浩浩荡荡拥挤在食堂后边的操场上,八月的阳光刺眼,院墙旁边稀稀零零的长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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