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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填满我的身体 作者:安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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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那般毒辣的陷阱呢。我一直记着阿妈从小教给我们的危言耸听——夹竹桃花是个吃人的花妖。不过,无论那一树花妖多么妖娆的绽放,我大多是不会理会的,苗寨这个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红艳艳的夹竹桃花,随便其中的一株挪到了校园的某个地方,而且是破落的女生宿舍的墙角,也不大会引起人瞩目的。

    管宿舍的是一个身材肥笨的大妈,皮肤粗糙,眼睛浑圆,瞪起来像是牛在发怒,并且经常性的发脾气生气,嗓门粗大,步履蹒跚。白天大家都是前途明媚的莘莘学子,拥挤在求知学堂里不知疲倦的探求真知,打拼未来。到了晚上,这片巴掌大的筒子楼里,肥妈就是统领一切的女王。她擅长于急剧的角色转换。每到下晚自习时,她的小卖铺里照样挤满了人,十几平左右的屋子,里面货架上摆满了速食面、饼干、糖果、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食品。柜台上堆放着没有任何生产标识的面包和火腿肠。一台插电的电饭煲,咕嘟咕嘟散发着熟鸡脑袋和卤蛋混杂的温热气味,肥妈脸上的肥肉堆挤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做作笑样,那是因赚钱而生的*神情。此时进出于那间小屋的女生因为消费而荣升为高贵的上帝。

    同宿舍的韩芳,韩芳和瑶心神似,我因为怀念二姐和她成了绝不亲密的同伴。每次下晚自修,她总会在我还没挤进门的时候就拎了两根辣条露出了脑袋。十七八岁的年华,胃依然是个无法填补的口袋,晚自习前塞进去的三两米饭和几根清汤寡水的青菜叶子不到两节自习课的时间就被消化殆尽,看样子脑细胞也是一群嗷嗷待哺的饿孩子。韩芳和我照例就着晚饭时多买的一个馒头,咂巴咂巴吃起来,有说有笑。韩芳性情开朗活泼,家境稍稍优越,是我高中将近三年最好的饭友,我们成绩悬殊,却不谈心事,相互之间形成一种默契,放学时各自从书桌斗里取出饭缸,挤在凌乱不堪的食堂大厅里,我打饭,韩芳打菜。我们一起吃一份清汤,分一个馒头,吃东西的时候随意聊着一些班级今天发生的小事。

    半只馒头挟裹上一条一毛钱的辣条,是我和朋友辛苦一天的美味宵夜,我们吃完后会结伴下楼打水,洗脸,刷牙,洗脚,然后上床睡觉。我们都睡上铺,两张床对头,临睡前会说些闲散无意的话题,接着就昏昏睡去。

    一过晚上十点,小卖铺就停止了营业,肥妈会大呼小叫的赶女生们回窝睡觉,是谁还让她半夜费力气扯嗓子往屋里赶啊,即使楼下水塔的水龙头有限,实在不能满足几百名夜宿女生的洗漱需求,而且水管还有坏的,怎么拧就是不出一滴水,只好干等着。有人说水塔里有口渴难耐爬上却不小心跌落进去的死老鼠。据说是成立的,大家都信以为真。因为有一次半夜我实在口渴难耐半夜溜出来就着水龙头用刷牙缸接了大半缸子的水,古墩古墩一饮而尽,似乎还真嗅到老鼠尸体的味道。可是在太渴了,反正也不能爬到水塔上看个究竟,喝完就不渴了,第二天肚子也没一点反应。如果水塔里真有饮水身亡的老鼠尸体,我还真就信,并且觉得同情。

    女生宿舍晚上九点半左右水塔前的水池边缘往往是不挤的,九点四十五分教室的熄灯铃一响,刻苦读书的学生会赶在九点五十几分形成一个洗漱小高潮,挤不上前的同学只好一边挨骂一边陪笑脸再死皮赖脸的用塑料盆胡乱的接一底子和半缸子凉水,然后在宿舍瞪大眼睛就着一点楼道稀微的光线草草洗漱上床。住校的女生几乎全部来自于乡下的山村,十七八岁的她们隐忍并且包容,衣着粗陋,笑容朴实。如果深得家里父母的疼爱,日子艰辛但却快乐。

    第四章:4庸俗

    我经常在晚自习前夕阳西下的时候去操场的槐树下读一会儿书。

    “你看你看,外面那个推自行车的小孩就是班主任他儿子,今年14岁。”韩芳在两丈开外的另一丛树下温习功课。看见栅栏外面一个推自行车的少年过来,她飕飕两下就立在了我跟前。或许是因为我的性格内敛,韩芳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了许多活泼。韩芳拽着我的胳膊指着栅栏外面。韩芳不喜欢班主任的为人作风。并且她有一个隔壁班同镇好友小莲是个包打听,小道消息无孔不入,四通八达。其实韩芳也爱打听个稀奇古怪的事。韩芳读书算很刻苦,可成绩总徘徊于班级下游。高二时班主任也对她好言相待,可没有任何收效,进入高三,韩芳几乎没有感受过一下来自班主任任何关注的目光。在那样一个小县城,也许是高三的压力太大,或者因为一些经济利益的驱使,姓吴的班主任对成绩优异的学生或是家住县城小有背景的学生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我们的班主任带到我们高三时50岁了。包打听小莲打听出来的结果,我们知道吴班头的老婆是他的学生,小他整整15岁,个子高挑长相庸俗,打扮却花枝招展,供职于县铁路局。

    “都那么老了,每天打扮的那么花俏,衣服十天都不从样。”韩芳盯着我们班主任的儿子,跟我说话。

    “又不花你的钱,管那么多干吗。”我应她,顺手从头顶垂下来的树枝上拽一片叶子扔在她脸上。

    我们的班主任看起来确实比实际年龄年轻,听骑自行车往返学校家住县城的同学说他每天下午六点会绕城西环跑步,风雨无阻。早自习开始之前,我们们要先到教室门口集合,然后排队走出学校西侧大门沿县城中央大街一直跑到火车站,在火车站红绿灯广场处掉个头再往会跑,五点五十分的清晨,沿途是紧闭的商店大铁门,次第而过的行道树和三三两两早起赶路的人。清洁工比我们起的更早,看见高中晨跑的队伍逼近,他会自动退到台阶上边的人行道上,再微笑着目送队伍离开。班主任跟着我们的队伍,靠着外侧,或前或后,迈着轻盈的步子,他是比较瘦,西裤屁股总平平的耷拉下来,几乎看不见一丝起伏。可他跑起步来一点也不输给隔壁班的刚新婚不久身高180的化学老师。每当我和同学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淋的坐回教室的凳子时,我总想,五十一的人这么高强度的跑步不会累?还是班主任不服老,要跟年龄这个劲敌做斗争,还是想更好的配得上小他13岁过去是他学生,现在的他老婆,成天打扮花枝招展的儿他妈。还是想做个看上去不大显老的父亲,不过他这样不辞劳苦的奔走运动、费尽心机的着装打扮,一定是想抓住青春尾巴上的一两撮毛,可青春呢,青春可以再现吗?不可能。很多人每天其实是在徒劳无功的消耗和挣扎。班主任是有一些奇怪的习惯,比如,从晨跑到晨读间隙的不到三分钟的片刻,他跑步时穿运动鞋的脚上会变戏法般的换上了一双铮亮的皮鞋,他真不会把鞋子藏进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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