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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填满我的身体 作者:安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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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托人帮你说个好的。你亲妈不在了,你就更得想着嫁个好人家。有个好房子,有婆子有公公有存款才能过好日子。杨寨这个你想都不用想,别说过好日子,连聘礼都拿不出,还想娶什么媳妇,王八羔子跟他老娘就知道做白日梦。该死不死的。”

    大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个不停。她从厨屋门口一头冲进里屋,用被子蒙住头。可白桂花却不依不饶跟着追了进去。

    “哭,有什么好哭的,哭也不行。我好歹也算个妈,你亲妈不在,这事就得听我的,养你这么大,刚能给家里帮衬着干活,就想嫁人。养你容易啊?要嫁也得嫁个有钱有家底的,你弟弟妹妹这么多,还等着你婆家帮衬呢。不想不顾的,是个男人就想跟就想要,不是不要脸是什么。我把话说前头,你要还想着跟他,你爸这一家不会过安生日子。”大姐的人生,除了把那头猪伺候快活,还要讨白桂花欢心。

    第九章:16西山的日子

    中午吃饱饭,宝子邀东头李涛子,前门王二孩,靶子叔家的马天儿还有几个连他娘白桂花也叫不上名的半大小子去西山抓知了,掏鸟蛋去了。一群人里头马天儿最好认,马天儿正八字眉心有一块小指肚大的红疤瘌。

    马天儿六岁那年跟邻居傻田平打架,绊倒磕在青石头块上,血立马像股小泉水一样滋滋不断着打他的八字眉心往外冒,大出血的马天儿满眼满脸满鼻子窟窿都是鲜红鲜红的血迹,鲜血顺着马天儿的眼睑、鼻梁、嘴角渗到嘴巴里,他接连呕了几次。往后马天儿眉头上就多了块疤瘌,好认,并且,凡是以后他见到有猪血鸭血鸡子血什么血参与的吃食,再饿再好吃,他也一口不尝。

    其实,那天真正吓坏的倒不是马天儿,也不是他爹他妈。谁都知道是马天儿皮实,欺负傻平时候自己不小心磕倒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再说,田平傻,可他爸田三是寨子里最会挣钱的男人,家里弟兄三、四个,虽不是什么霸道人家,也决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想去闹事就闹事的冤大头。可大人再有钱有势力,到了孩子群里却也成了长弩之末。傻就要被别人取笑,被欺负,遭挨打,谁让你傻呢。

    那天真正吓坏的就是傻田平,看见马天儿那张脸,除了一对眼珠子眨巴眨巴不是红的,满脸都是血。傻田平当即又吓傻一回,吓得一头晕过去栽到地上,好不容易醒过来,却一连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嘴里念念有词,哭一下笑一下。不知道的,真以为好好一个人,生生给吓傻了。差点把他妈吓死,卖铺的生意做不下去,儿子不吃饭,她就不停地煮饭,换着花样,儿子还是不吃,她也不吃,也不洗衣服,也不睡觉,一个劲的哭,心里吊的很。不过好在她儿子傻平傻得早,两三岁时跟他爸出了次车祸,脑袋撞坏,就傻了。三天过完,田平接连安安静静睡一天一夜后,一点事儿没有,跟没见到马天儿那张血脸一样,又开始像驴驹子一样活蹦乱跳。

    倒是他妈,儿子一好就倒了,连着挂三天吊瓶,还要爬起来给儿子弄饭吃。

    那天,跟着宝子上山的除了马天儿他们还有傻田平,一群孩子里他年岁最大,十一岁多了,家里有钱营养好个子窜得也高,差不多有一米六多,没进过瑶寨的还以为是他领着那帮小孩在耍。其实,他也就个高年龄大,寨子里谁都知道他脑子坏了,缺心眼,就知道傻笑,动不动就哭,躺地上打滚。七、八岁的宝子他们去山上找点什么乐子不喜欢傻平跟着,就跟讨厌谁家三、四岁的阿猫阿狗一样,实在甩不掉,就只得让他跟着。边走还边吓唬他,说山上有大蟒蛇,跟他腿一般粗,专门缠个高男孩的脖子,一下就勒死了,连衣服带鞋囫囵着一口吞肚子,过一会儿等他消化掉有关蟒蛇的危言耸听,他们又吓唬他说山上有大老虎,有大灰狼,总有很多花样。一听到这些,傻平每次都吓得很,脸色煞白,脚下的步子神速,死拽住前面谁的后衣襟不放,口香糖一样黏住谁想甩都甩不下来,扯着身子往前硬扯也甩不下来。好在他傻,过一会儿统统忘光,忘了就开始一脸傻笑,步子又换成一蹦三跳。

    山上美的很,拣个树枝啊,扛根大长棍,拿个袋子、瓶子、望风什么的,傻平最乐意做。别人掏鸟蛋吃没他的份,顶多捡人家扔地下的蛋壳子伸舌尖舔舔滋味;摘果子也顶多分他几个歪东扭西、拱着虫眼儿的小瘪三;或者谁丢地下一顶没人要沾着什么鸟毛棉絮的鸟草窝,他都能如获至宝,高兴得手舞足蹈,只要是别人不打他,他就很高兴,别人笑他傻,他还是高兴,这或许就是傻子的人生旨意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章:17私奔

    白桂花领着柱子去邻居李嫂家串门,李嫂家的小春儿跟柱子只差三个半月。两个小人儿一到一起就玩得起劲,往破洗脸盆里装一满沙土,用两把生锈豁口卷着钝边的烂锅铲铲进来铲进去,一会儿忙不停着说话,一会儿又只顾埋头做事不说一声,高兴时俩人突然会咯咯笑个不停,笑得肚皮一折一折的,或者追着鹅撵个不停,不用人哄,能玩上一个时辰左右。

    白桂花第一次出嫁后来没掉的男人跟李嫂娘家同一个寨子,两个人话题格外比别人多,话题一多,人自然走得近。两个小娃专心玩他们的,她们自然专心聊她们的,聊谁家穷谁家富,谁家长谁家短,谁家的闺女嫁给谁家的后生,谁家的大儿子在哪发了大财,聊着聊着凳子就拉近了,说者嘴对着听者的耳朵根子,唾沫星子喷个半脸。

    除了别人,他们还聊我们的父亲,我们的娘和我们三个撇下来的女儿,聊她们各自家里的不如意和心中的怨气,两个女人叨叨咕咕,越聊越起劲。

    这回,她们紧随时事,聊得最多的自然是大姐的事儿。这是白桂花眼中严重的大事,事关她和儿子以及我们那个家庭切身利益的大事,马虎不得。老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何况是两个老女人,那不顶诸葛亮计多。估计,初出茅庐、羽翼未丰的大姐即使有个什么想法什么动作,也不会得逞,白桂花她好歹也是我们的妈,这婚姻大事,还能由得了大姐一个黄毛丫头瞎胡来。

    可就在白桂花和李春儿她妈聊着怎么对付大姐,怎么让她断了杨寨这根筋,聊得唾沫星子满天飞时候,她可不知道我们家发生天大的事。

    大姐姜玲趁着家里没人,跑了。

    吃过晌午饭,二姐和我以及宝子去寨子里的学校念书,父亲过两天才能回来,院子里除了闲踱着几只大白鹅,墙角一条就着太阳打盹的白尾巴狗,就大姐一个人儿。

    她匆匆忙忙做完饭后惯性的各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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