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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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觉要紧张。我赶紧坐起,一面去推赵宽宜,“喂,醒醒,你约了谁是不是?有人来了。”
赵宽宜含糊应我一声,他躺平身体,手抬起,把手背盖住了眼睛,静一静说:“今天星期日,那是请得阿姨来了吧。”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霎时松口气。
“哦,那我们要出去吗?万一她进来整理…”
“不会的,我们不出去,她不会进来。”
赵宽宜道,一面挪开手背,往我一睇。
那眼神朦胧,好似透着一点意思,我莫名心虚,心头直跳得仓皇,昨晚放纵情景再不能不回忆,清清楚楚的。
我非柳下惠,对赵宽宜,当然不只心理层面的渴望,可企盼是企盼,哪里敢想能成。
赵宽宜对同性不抗拒,程度从来是我疑猜,事实上,他是滴水不露,只大学那次在酒吧,可能因醉意或药物作用,而和陌生人来了个意外的吻。
他能和同性之间亲密,但我无从预料他曾否和谁越过界。
在情’欲里,我向来实诚,可面对的是赵宽宜不由就思量很多。赵宽宜能试试和一个男人一起,但不一定可以和一个男人上床。
不过,事实再度证明,始终非他不能,而在于他肯不肯、要不要。
想得清楚,我心中不知该复杂或感慨,他是应承我到这样的地步。事至此,假若不坦然,就实在矫作了。
我故作轻松,和他说:“昨晚——我知道是有点快了,不好意思,下回,唔,假如有,你不想,大可把我推开,真的,这种事,是要讲你情我愿。”
赵宽宜未语,不过支身坐起了,他身上被子往下一溜,正好掖住腰以下。我略挪开眼,努力不走神。
“我知道了,但我觉得,昨晚你我都是很情愿。”
听到这句,我朝赵宽宜看去,他亦看我。我笑:“我当然再情愿不过。”停了下,“好吧,我不隐瞒,你没有把我推开,我其实有点意外。你说和我试试,没想也能试到这地步。”
赵宽宜扬眉,好似不以为然。
“程景诚,你是个大人了,难道还以为谈情说爱是家家酒?”
我愣了一下,略肃然:“你知道我的意思。”顿一顿道:“和你,我是没讲得仔细,但我对男或女,不是那么介意,但是你…我不确定你可以。”
赵宽宜神情仍平静,他随即讲:“你还不能确定?我以为你不能更确定了。”
我不说话,只觉有热度爬在脸上,差点不能自持。
“这不是显而易见了?假如你还不能明白,现在还早,倒可以再试一试。”
赵宽宜说着,彷佛惬意的往后靠到床头。他似笑非笑的睨来,声音轻飘飘的,彷佛正说得不是中文,而是富含情调的法文。
我再不能看他,别开脸,近乎仓皇的,就下床去拾地上衣物。身后几声窸窣,我站立不定,心慌意乱仍回头去。
赵宽宜果然再躺下,他被子拉了高,侧着身,任凌乱头发。那一双朝我瞅来的眼中似有笑意,看得我心猿意马。
他道,语气已正经:“还早的,反正星期日没事做,不多睡一会儿?”
我哭笑不得,这样哪里还能睡了?我忍了忍,生生的转开,只咬牙丢他一句:“不睡了,我要冲澡!”
二十
赵宽宜倒真的再睡下。我走出浴室,看他睡得熟,放缓动静离开’房间。
我飞纽约三天,不比他在北京一星期要累。我至多时差负担,一切都有人,只走过场,也不用决定什么,而他则天天会议,要决策要批示,更少不得见人应酬,十足费神。
整理的阿姨还在,有点年纪的一个妇人,站过道微弯腰,手里拿吸尘器吸地板。她见到非老板的人出现,神情未有变化,仅和我点个头,又继续做事。
我没好意思打搅她,就到客厅去。
客厅里,从地板到沙发以及玻璃茶几,全整齐洁净,不见一分混乱,昨晚脱起来丢沙发的外套早妥当地挂在大门边的衣架上。
我过去翻口袋,寻到烟,亦找着手机。
幸好改成静音,未接来电就有十数通,我坐到沙发,拣着纪录看,筛掉不重要的,依序回电。
我最后才打回家。徐姐接的,我请她传达,没直接和母亲讲到话。但母亲大约也不在家;星期日早上,她通常和大阿姨一起在佛寺当一日志工。大阿姨是虔诚的佛教徒,在母亲婚姻最难捱时,领她信仰,从此离不开宗教的安慰。
我搁开电话,耳边尽是吸尘器运作地嗡响。我动也不想动,连心思都是懒散的,不愿想太多的事情——想了也无用。
因赵宽宜坦荡荡,我要介怀都不能,反而嫌矫作。况且,是我心中所求,无论他有情无情,我都不变心意。
所以多想有何益?
邱亦森确实讲我最对,谈情说爱,我哪曾瞻前顾后,一向凭你情我愿。而不只欲欢情,有意正经关系的,话我一句不推拒,到结束亦然,未曾拖拖拉拉。
可赵宽宜不同,他非旁人,他不求我感情,是我执意纠缠;我担心太随意,可谁知,难得我一次游移不决,却不知他心中有数。
我想一想,翻出烟,起身去拉开落地窗门。阳台前一地色泽明媚,高楼上的风带有一股凛冽的劲头,但好在已入春,溶溶晴日,削去几分冷意。我点烟叼到嘴边,双臂伏在墙头。
我静望底下,遥看公园茵茵绿草。
无论哪里的星期日早上,公园模样都一派欣欣向荣,就看好几家子欢欢乐乐,画面美满。孩子们毫无顾忌嘻笑,四处乱窜;小一点的,母亲跟前跟后,大一点的,偶尔一两个视线,提醒提醒,继续和别家太太话闲事。
我不自禁神思迷蒙。
小时的我,在假日时常只能见母亲。和几个阿姨比较,母亲过得十足朴素,也是认命,她不似大阿姨多主见,亦不同三阿姨四阿姨潇洒任性;她是规矩,以成就旁人的方圆。
这样的女人,说得好听是温婉,直白点就是无趣。父亲总借口忙事业,想想,或许早早就开始辟造另一方温柔乡。
而母亲在那时还浑然未知。
我默默在外抽了一会儿烟,忽听有来电铃响。我一怔,略微迟疑,因非我手机,想了想,还是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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