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羽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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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舞强压着心内的焦虑,暗自深呼吸，尽量使面色平静下来.水韵的眼眸扫了眼身旁一直未作声——即使被自己挟持时也完全无动于衷的南裳,鼻尖耸动轻嗅着南裳独有的芬芳,风舞沉下脸,丝毫不见恭敬神色，沉声冷冽的道,“皇后娘娘。”

    南裳掩在流苏下的明眸沉如深水，审视的扫了风舞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扫过昏迷不醒的林小木,却在目光触及到林小木时微微一顿——也不过只是多扫了一眼,几不可察的短暂停留之后,南裳嘴角轻动淡漠的吐出两个字，清冷圆润的声音无波无愠的在风舞耳边响起，“御医。”

    一路相随过来的所有人——护卫、将士、婢女、御医全都大气都不敢出的守在轿撵之外，唯恐尚仁皇后出了什么差错，直到轿撵中威仪有度的女声传来，惶恐不安守在一旁的老御医连忙颤巍巍的跪倒在轿撵之外，“老臣在。”

    南裳面无表情的看一眼满脸谨慎的盯着自己的风舞，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笑意，双臂微抬，白皙如玉的青葱玉指轻巧的卸下发上重重的凤冠随手掷在坐榻一旁，却仍是一副沉寂如水的模样，淡淡道，“让程静带着药箱进来。”

    风舞搂着林小木，紧紧盯着南裳，不知道这个看不透的皇后娘娘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是看着南裳威仪有度、仪态大方，甚至被挟持也丝毫不动声色，仿佛是她把风舞请进来做客的从容模样，登时让风舞心内大有好感。不过，眼下林小木伤的很重，风舞并不敢掉以轻心。

    南裳淡淡吩咐毕，轿撵玉帘即刻被掀起，身着浅褐色绣衣的窈窕女子俯身进来，偌大的轿撵仿佛一个小小的房间，程静即刻头也未抬的叩首，“娘娘。”

    南裳雷打不动的坐着，甚至面上挂起了浅浅的笑容，“程御医，这里有个病人。”

    程静头垂的更低了，“是。”

    风舞狐疑的看了一眼默默上前来的程静，拿捏不准南裳是否会真的这么好心。

    南裳只一眼就似乎看透了风舞的心思，竟然不觉好笑的加深嘴角的弧度，难得有兴致的扫了眼风舞，“不放心？”

    这一眼的风情呵——

    莫名其妙触到风舞心中绷着的某弦，让自傲又情倨傲的风掌事不由眯起水眸，饶有兴趣的细细打量着到现在都没机会好好看清楚的南裳。

    映入眼底的，是浅金色的华服上淡粉华贵的牡丹花瓣绣在领口，栩栩如生的模样仿佛真的有几朵随风飘零的粉嫩牡丹花瓣落在南裳紧贴着锁骨的领口和绣着蓝墨枝叶的袖口，眼难见的致的针脚细细密密穿走线勾勒出绕过前蔓延至腰际的金色火凤凰，若认真去看，会发现这些金色掩映下，是裙裾处萦绕飞舞的云朵，若有若无的模样，若非轿撵之中有几缕日光洒了进来照在锦瑟绣服上，这些浅淡的云朵儿几乎完全隐没不见。

    这是锦绣织成的料子，云锦。顾名思义，即是轻如纱，薄如蝉翼，层层叠加，却如白云一样柔软飘逸而毫无重量。

    风舞毫不遮掩的放肆地打量着南裳，视线掠过南裳盘起的乌发，掠过南裳繁琐的头饰和低调但足够奢华的玉簪，直到将目光定格在南裳漠然的脸上，这张脸不够惊艳，但气质却浑然天然，凛然不可侵犯。[非常文学].冷色如冰，肌肤如玉。风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丝毫不避讳的迎上南裳冷漠的眼眸，忽而心中一动，一抹邪笑慢慢漾起又消弭在风舞嘴角，一向自负又多情的风掌事大方的将手里的林小木交给跪守在一旁的程静，甚至还坏笑的俯身靠近程静耳边，低声道了句谢。

    “皇后娘娘美意，小女子焉有不从之理。”风舞目不转睛的盯着南裳，捕捉着南裳每一个表情，饶有趣味的跟南裳对峙。

    和女人对阵，风舞从未失败过。

    几乎没有女人可以禁得住风舞这样放肆的打量和丝毫不掩欲.望的眼神。只是，这个南裳，似乎……很不一样。

    快速在大脑里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很明显，面对这个不动声色的南裳，局势似乎远不如林小木之前分析的那样明朗。风舞心中捉不定，和似乎怎么挑衅都难起波澜的南裳对阵，愈发撩拨着风舞不安分的心。

    南裳眸子越凝越深，眼前这个女子毫不畏惧甚至略带侵犯的眼神，愈发让南裳对她感兴趣——谈不上好感或者厌恶，只是纯粹让南裳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很特别。

    真是，好大胆的女人！

    风舞和南裳互相打量，不肯退让的眼神交织，风舞的烈和邪，正遇上冷沉雍容的南裳。同样耀目的两个女人，无所谓输赢，这场莫名其妙眼神的交战似乎不清源头，说不清过程，更甚至似乎远无结果，就只是这样四目相对，凝望。

    一抹妖冶邪魅的浅蓝，渐渐靠近这边耀目的淡金色，本就距离极近的两人因着风舞不怀好意的靠近而愈发呼吸相间，本是极为宽敞的轿撵顷刻之间却变得极为狭窄，风舞的鼻息已经洒在南裳耳垂，南裳却只是微微沉了沉眸子，身子依旧分毫未动。

    风舞水眸愈发笑意难掩，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逼迫一般紧紧盯着南裳，附耳在南裳耳边低声呢喃，“皇后娘娘……真香……”

    南裳微微侧头，冰冷的眸子如冰刃，毫无预兆的直刺向风舞，让从无畏惧的古林山庄大掌事难得的心中一哆嗦——不过也只是一瞬，这难得的怯意反而愈发激起了风舞心中的波澜，风舞冷笑，得寸进尺的伸手搂住南裳的腰肢，温热的薄唇若有若无的触碰到南裳耳垂，暧昧的贴在她耳边低吟，“越冷……越美……”

    南裳身子一僵，满带寒意的唤了声正在专心低头给林小木治伤的褐衣女子，“程静。”

    风舞见状一急，猛然用力搂紧南裳，紧眯双眸，几乎含着南裳的耳垂冷声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南裳从未料到，这女子会这么大胆。看到风舞的第一眼，说不惊艳是假的。即使在后见过那么多环肥燕瘦，风舞仍旧让南裳眼前一亮。可是，接触到风舞明显意味不同的眼神，南裳很快就意识到风舞的不同寻常。

    深内苑，什么事情没有！

    南裳统领后，自然对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她没料到，第一次出，就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出众但更“与众不同”。尤其没料到，孤注一掷冒死劫持皇后的风舞竟然如此放肆到敢调戏堂堂一国之母。

    可是，南裳不生气。

    她只是惊讶，只是觉得被侵犯，只是觉得按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应该制止风舞的行为。

    她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气，什么叫做喜悦。

    南家长女，自幼便有中教习麽麽亲自教授中礼仪，吃穿用度、举止风度皆有专人教导，完全按照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路子来，仪态大方、少嗔勿怒有度量。待进得中，南裳已然完全具备了当朝国母的风范，很快成为了为整个天盛王朝人人交口称赞的贤后。十五岁入，岁月蹉跎数十载，和中那些依旧鲜亮明媚的宠妃相比，如今的南裳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老人了。

    十多年的磨砺，从最初那个还会对天盛王朝的皇帝——自己此生唯一的男人抱有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的少女，已经长成了现在再无情绪起伏波澜的南裳。

    最是深深处红颜易白发，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南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看透了。

    也许是一批又一批娇嫩的女子源源不断送入后的时候，也许是不断相互倾轧勾心斗角的不见烟火却处处藏着鲜血的斗争里，更或者是那不知道多少个死在南裳手里的妃子丧命之时怨怼的眼神中……

    南裳早就不是初入深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豆蔻女儿了，如今的南裳……恐怕连南裳自己都辨认不清了吧？

    岁月模糊了容颜，更早早就腐蚀掉了曾经的心。

    说什么荣华富贵、万人荣宠，不过是黄粱一梦、一生孤凄！想要的，得不到；厌恶的，躲不掉。深女子的悲哀——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不例外。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很短，不如意事常□。一年和十年，在孤寂的深里，是没什么区别的。南裳早就学会放下。学着淡漠，学着善待自己。学着让自己的日子，不再为了任何别的人多添波澜。

    唯一的愿望，就是祈祷南家下一代，别再有女婴！再也不要让南家有任何一个女人步入这座坟墓，就让一切终止在她南裳这一代，就让南裳自己冷漠的度完残生。

    这样一个心已经死去的女人，风舞如何会是她的对手。

    南裳丝毫不在乎风舞的威胁，浅眉带笑的斜睨风舞一眼，话却是对程静说的，“这姑娘伤的如何？”

    “回禀娘娘，没什么大碍。止住血，修养一段时日即可。”

    “嗯，你每日定时来给她换药就是。”

    “微臣遵旨。”

    风舞静静的贴着南裳，看她对自己的挑逗完全无动于衷的吩咐完遣退程静，依然似乎是看笑话一样淡漠的望着自己却默不作声。

    这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谢皇后。”许久，风舞看了南裳半晌，对峙到最后，却莫名其妙的选择了退让，乖乖从南裳身后撤离。待坐到林小木身边，莫名有些烦躁的风掌事不遮不避的扯开林小木前的衣服，看看染满血渍的亵衣，风舞不由神色一凛，然而复想到造成这伤势的源头，却只能无奈的浅浅叹息。

    大部队未能前行。

    因为昏迷未醒的林小木谨遵医嘱，不得颠簸，尚仁皇后南裳的仪仗队只好停在原地。

    幸而这里究竟距离市镇不远。短短一日，这原本荒芜不堪的官道密密麻麻布满了人群，无论是物资还是医药均源源不断的送来——当然还有源源不断增加的士兵。

    林小木悠悠转醒，已是在四五日之后。稍稍探头看了下外面的形式，林小木无奈撇嘴，照这架势，纵使自己伤势痊愈也翅难飞。颓丧的叹口气再回头一看，正看到自从自己醒来一直到现在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南裳的某风大掌事……林小木很有把风舞踢出去的冲动。

    坐在你面前的，是当今天子的皇后啊！！！师姐，你就不能不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人家？！

    不过，林小木都懒得翻白眼，更别提说了。原因无他，风舞就是这德行，林小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南裳，被风舞盯了这么久，依然面不改色，仿佛风舞本就是空气一样。这让林小木各种舒坦。原来这世上，还有完全可以忽视掉风舞这妖孽的女人存在啊！

    林小木不由多看了南裳一眼。

    “南裳。”林小木蹙着眉头，大不敬的直呼南裳的名讳，倒叫南裳不由得不挑眉看她。

    “好名字！”林小木一本正经的喊完，兀自沉吟半晌，到最后忽然咧着嘴说出这三个字来，一时竟然让南裳不由好笑的展颜，眉间淡淡晕染开的笑意，登时让风舞看迷了眼。

    林小木不好意思的吐舌头，面色苍白的缩回脑袋。

    “林小木？”南裳浅笑着打量林小木，目光愈发深沉悠远。

    “她叫风舞。”林小木浅笑，算是回应。复嫌弃的瞥了一眼痴望着南裳的风舞，指着她对南裳道。

    南裳闻言扫了一眼风舞，对上风舞炽热的目光却无动于衷的收了回来，仍旧看着林小木，“有意思的小姑娘。”顿了顿，又补充道，“和韵儿一样。”

    林小木不由嘴角抽搐，谁和那个骄纵跋扈的南三小姐一样！不过也不好拂了南裳的面子，林小木讪笑着不语。

    风舞收回目光，仍旧不肯放过南裳的不时看她一眼，只是闲闲的瞥一眼林小木，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小木，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

    林小木警惕的看风舞一眼，“没有。没个十年八年的，恐怕好不了。”

    风舞冷笑，“是么？那真该让那小美人儿多捅你几刀，也省的你活活遭罪。”

    两人还在内讧，照例来给林小木换药的程静进来道，“启禀娘娘，楚家二公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童鞋们这么理解，本君一定会努力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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