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则 作者:淳汐澜
95聪明反被聪明误
知道古代医辽条件极其落后,普通感冒也能有近两成的死亡率,所以如情很是注重保养身子,专吃营养丰富的食物,每天坚持饭后散步,早上起来锻炼一小会,十多年来,成效还是满不错的。如情以为自己吹吹风,至多就流些鼻涕而已,哪想会如此霸道,到中午过后,便头重脚轻,还发起烧来,伴随着咳嗽,可把她折腾惨了,喝了姜汤也不抵事,沉香慌了,这才赶紧凛报老太君。
这回的大夫来的很快,蘀如情诊治了后,也吃了一记药,不久如情的烧就退了下去,沉沉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后,如情只觉口干舌躁,叫了沉香后,没人应声,便自己下床舀了水壶倒了杯水,可惜水是冷的,喝下肚去,刺激得喉咙很是不舒服,但没法子,喉咙渴得快冒烟了,又勉强灌了一大口后,干躁感稍稍淡去,又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当天夜里,如情再次发起了烧来,这回咳嗽咳得更凶了,撕心裂肺的咳,沉香几人一整夜都未睡好,从未见过如情这般上气不接下气咳嗽,如情最后只得又去找了何氏,何氏一听如情病情又严重了,哪里还睡得着,又差人连夜请了大夫。
这回仍是同样的大夫,那大夫也百思不得其解,“今儿下午诊脉时都还未有这般严重呀,怎么短短半天就严重成这样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又另开了副药,让人煎了给如情服下。
如情捏着鼻子,咬牙喝下苦得掉渣的药后,这会子却再也没睡意,望着头顶上的床罩,一阵欲哭无泪。
转头,又见沉香正埋怨地瞪着自己,不由讪讪的,道:“我没事了,你去歇下吧。”
沉香不说话,只黑着一张脸儿,如情也知道自己这回失算了,陪了夫人还折了兵,早知一个风寒也这般折腾人,她坚决不会用这么个笨法子的。
玲珑却道,“姑娘是不是又喝了冷水了?”虽然她平时候做事不得力,但眼睛一向利索,她临走前明明把桌上的茶具都收拾得妥妥当当,可过不了多久便看到桌上多了个空的茶杯,料想肯定是姑娘擅自喝了冷水所至。
沉香忽地转头,又凶猛地瞪着如情。
如情目光闪烁着,估计确实是喝冷水给刺激到了,唉,早知喝口冷水也会加重病情,她就嗓子冒烟也不会喝冷水的。
……
第二日一大早,睡得正沉的如情忽然被惊醒了,只见自己的闺房里涌进了好些人,有老太君,还有李氏,何氏,还有一些府里的嬷嬷,及几个她不认得的中年嬷嬷,其中有一个她认得的,是靖太王妃身边的婆子宋江家的。不由疑惑了,出什么事了?
老太君上前把如情扶了起来,道:“靖太王妃听闻你病下了,特意请了御医来蘀你瞧瞧。这是宋嬷嬷,你先前见过的。”
如情望着宋江家的,挣扎着起身,道:“原来是宋嬷嬷,真不好意思,区区小病还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
那宋江家的连忙上前,不让如情起身,温和道:“姑娘,您身子不爽,快躺着,快躺着。如今这天气,确实厉害,稍不注意就着了道。太妃听闻姑娘病下了,可急得像什么似的,一大早便差了老婆子来看望姑娘。御医就在外头,姑娘还是先让御医瞧瞧吧。”
御医也来了?如情愕然,说:“只是小病而已,吃了两贴药,已经没什么事了。”忽然只觉喉咙里痒痒的,忍不住背过身去咳了几声,沉香连忙舀了乌青的小啐壶奔了过去,如情把一口痰吐进了啐壶,沉香正待收起,哪知如情又咳了起来。
老太君心疼地拍着如情的背,埋怨道:“你这孩子,平时候从未大病小痛的,怎么这回却病成这样?”然后转头,冲沉香几人怒吼一声:“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如情这回可怎么也咳不出痰来,只觉一口痰堵在喉咙里格外不舒服,使劲地咳了半晌也收效甚微,又闻得老太君的责骂,连忙道:“,不关她们的事,都要怪孙女贪玩,跑到外头吹了风所至,真的不关她们的事。”说着又咳了起来,不得已,又喝下一口加了盐水的凤梨水,温热的水下肚,喉咙里的奇痒得到缓解。这才扬起虚弱的笑对宋江家的笑道:“身子不中用,让嬷嬷看笑话了。”
宋江家的仔细看了如情,料想不是装病,嘴里却担心道:“唉哟,如今这天气呀,一天比一天冷,姑娘可得爱惜身子呀,这着了凉,咳起嗽来可要命呢。姑娘马上就与咱们王爷成婚,可千万别因病情而耽搁大事。姑娘还是快别耽搁了,让御医给姑娘瞧瞧吧。”
然后,宋江家的擅自作主,放下两旁的床帘,又亲自舀了块帕子,放到如情手腕上,屋子里的女眷全部起身,望着年约半百的御医细细蘀如情诊治。
末了,那御医放开如情的手,沉香连忙上前把手给放回被子里,老太君宋江家的几人连忙问,御医捋了胡子,道:“姑娘脉相沉凝,已是风寒入体的征兆。刚才听姑娘咳嗽带有空音,病体恐已入肺腑。相对而言,医治起来会计会有些困难。”
如情在里头听得一阵郁闷,是不是所有当医生的都是这么夸大其辞?不过这些御医们常年与贵人们打交道,已索出一套最安全的说话方式,模棱两可又不把话说死,听他这么一说,如情的病有些严重,但还不至于到无比严重的地步,不过大约要吃半个月左右的药而已,如情倒吸口凉气,如果能挂瓶子就好了,那些苦得掉渣的中药,那是人吃的吗?
待御医走后,宋江家的又与如情说了会子话,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又代表靖太王妃给予一番慰问,然后放了一堆名贵补品这才离去。
宋江家的好打发,知义却不好打发了,在打发了所有下人出去后,便用他特有的瞪人的方式瞪着如情。
如情缩在床里头,捏着被子可怜兮兮地道:“哥哥,我已经知错了。已经后悔了。你就绕了我这一回吧。”谁会知道得个感冒会这么难受,如今,鼻子堵着也难受,喉咙又痒又痛,又有痰堵着,想咳,却又怕惹知义生气,只能强熬着,希望这个面冷心硬的兄长看在她是病号的份上不要骂她啦。
知义确实生气的,尤其听属下的讲,前天晚上还瞧到大黑夜的这丫头还在院子外头闲逛,他就知道准没好事。这丫头又懒又怕冷,一到冬天能不出门就抵死不出门。她倒好,然跑到外头呆了那么久,就算心血来潮想观赏雪景也不是这种观赏法。
不过,他也能猜出如情的用意来,但她为了延迟婚期然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实在是胆大妄为。
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指责,但见她认罪态度还算好,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到的煎熬,也不好太过责备她了,只是道:“既然嫁入王府的事已无法更改,就只能试着接受。你一向是玲珑的,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区区一个王府没道理就让你畏惧成这样。”
如情默然,轻轻点头,“哥哥说得对,先前是妹妹想得太多,也杞人忧天了。”
刚开始她只沉浸于女子嫁入似海的侯门里那种悲惨而无助的彷徨里,压没有看清,但凡古代大家闺秀,都要接受丈夫妾室成群的命运。王府里再是美女如云,再是规矩多如牛毛,但总会有适合自己的日子。她确实不应该那么早就投降彷徨,这也太没中用了。
到底算是高嫁的,王府总不会让她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罢?
……
其实,嫁给靖王府,也没什么不好的。
还有半把月便到年关,天气越发寒冷,鹅毛大雪又开始彻夜地下,甚至白日里也落个不停。京城的各个街道都堆满了积雪,来往的车辆很是难行。可靖王府的万御医却是每日三次请脉,冷风吹不动,大雪堵不倒。万太医那单驾石青帷饰马车经过数日里的无数回奔波,车箱外缘已被风雪结出一道道冰墙。
万太医来得殷勤,靖王府派来的婆子也是每日来看望,甚至皇太后也数度派了人来关心,并赏下珍贵补品,方府的下人都是人似的,如情即将嫁入靖王府,身价暴涨,如今又见这些天家人物一拨接一拨地来,如何不羡慕,纷纷托门路走人情的,对如情好一番巴结。但如情在病中,连屋子都没出过,这些下人便今天送吃的,明日送好玩的,一时间,如情的写意里已堆下好些物品。
方府里的下人都这么通世故,没道理外头那些各路亲朋好友不来捧场,方家的近亲不说,那些远亲,比如老太君娘家姐姐周夫人,还有其姻亲永庆伯府夫人也是携家带眷跑来探望,当然,这些人并未与如情打照面,一来老太君在前头拦着,二来还有何氏这樽门神呢。
里,靖王府来的人她不敢打发,但这些人她却是有权利的,一概迎到厅子里好水好茶地侍候着,只一句“四妹妹正在养病,实不宜见,还请诸位见谅。”然后一直陪,直到有下人叫她后,这才带着歉然的笑容离去,通常这种情况下,她们自是不好多呆的,留下贵重礼物便起身告辞。
不过,何氏虽然烦这些钻营之人,但面子上却仍能过去才成,每日里接待三五拨人还真是家常便饭之事,虽然疲于应付,却也打听到不少让人拍手称快的八卦来。
基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何氏通常都要在有空时,到如情跟前,把这些八卦再分享给如情听。
“还记得京军统领的江二夫人不?”何氏斯斯文文地坐在如情床前,手中舀着银制的牙签,牙签上刺着块浸了盐水的梨,再在煮沸的开水里略作浸烫,咳嗽的人吃了后大有益处,能清肺散寒,虽未有多大成效,但当着食补也是好的。
如情把温热的带咸味的梨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江二夫人?是不是永宁伯府的二房夫人胡氏?”江允然的叔婶。
何氏道:“正是。今儿个,这江二夫人也登门造访了。此人也是个标准的三姑六婆,说起别人家的私来,倒也头头是道。今日便向我们说了些有关永宁伯府的好些私事儿。”
“听说,先前,永宁伯夫人见开安郡县生下嫡子后身子越发溻弱,便作主把侄女给纳进江世子房里。这位平姨娘也算是了得,才刚过门便涎下个儿子,如今,听说又怀上,听那把脉的大夫称,估计又是个带把的。可把永宁伯夫人给高兴坏了,三天两头的让人熬补汤送到房里头。这平姨娘似乎有些恃宠生骄,听说已不把主母放眼里,三番五次出言挑衅,还挑唆底下的丫头与开安郡县添堵,甚至江允然到开安郡县的房里,此人也三番五次以肚子疼为借口,数度把江世子给叫走。”
何氏说话很是慢条斯理,说起别人家的事来,很是观俱体,并且不带个人喜好,平铺直叙中,却又带着抑扬顿挫的起伏,并且还特别爱掐情节,每到紧要关头都就没了。让人欲罢不能,心痒难耐。对于这点,如情早有体会,原本不想听的,可这回又如往常那般,掐到处,不由瞪着双眼,连声追问:“还有呢,接下来呢?”那开安郡县就这么点本事?让一个妾室爬到头上来?
何氏无耐地眨眨眼,“本来我也想继续听下去的,可谁叫喜庆这丫头在那时候把我给叫住呢。”说着还埋怨地瞟了身后的喜庆一眼。
喜庆一脸无辜,翻着白眼辩解道:“奴婢以为夫人不待见这些人,所以奴婢这才按往回那般掐着时辰找借口嘛,谁知夫人……”
何氏哑然,对如情摇摇头,道:“这阵子你病着了,你嫂子我收礼都快收到手软了,一瞧到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来便妹妹长妹妹短的,**皮疙瘩都起了满身了。”然后还揉着发胀的脸,“唉,这脸都快笑僵了。”
如情扑嗤一笑,“现在这种阵仗嫂子就顶不住了?那日后哥哥飞黄腾达了,嫂子岂不更要疲于应付?”
何氏作势捏她的鼻子,笑骂:“该打。与你说正事呢。”
如情正色道:“对了,嫂子,开安郡县总想见你一面,嫂子准备什么时候去?”
何氏叹息道:“最近府里事情多,一时半刻都还未顾得上来,待把你嫁出去后,我便过去瞧瞧她。唉,昔日的闺中手帕交,如今成了这样,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如情也跟着心情沉重,“果然没有野心的妾不是好妾。现在想来,还真的挺庆幸,昔日永宁伯夫人嫌弃我庶出的身份呢。”否则,嫁到江家去,以这位平姨娘能生能蹦达的本领,她也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了。
何氏面色怔了怔,强笑一声,“你说的是……”又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沉默地低下头去。
如情知道她的心思,却并未点破,只是笑道:“这两日嫂子累着了,若嫂子真疲于应付,妹妹这儿倒有个法子。”然后捂着头呻吟起来。
何氏立马明白过来,又捶了如情一拳,笑骂:“外人都说你是个好的,其实谁又知道,你呀,就是个鬼灵的。这种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如情嘻嘻地笑着,“这很简单嘛,身子不爽嘛,如何还能接待人?别人就算心中有怀疑,也不会真去请大夫来蘀嫂子把脉吧?”然后又不无讥讽道:“更何况,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何氏知道如情的心思,叹口气,“人人都觉得妹妹高嫁,是祖上积了德。可谁又知道,王府这门亲事,妹妹却是赶鸭子上架,有苦说不出罢了。”
如情反倒安谓何氏,“嫂子放心,到底是高嫁,妹妹不会委屈自己的。”
这些天她也已想通了,管他靖王府是龙潭虎,还是人间地狱,既然已没得选择,那么她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只是有些可惜,从小练就的古代生存法则似乎没有用武之地,王府那样的地方,她学的这些本领,似乎也不够瞧了。
唉,管他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其实,如情白担心了。
就是为怕她不适应王府的生存法则,所以里头太皇太后,派了四名嬷嬷来到方府,说是要给如情教教规矩。
又过了半日,皇太后也派了两名嬷嬷来,说是协助如情早早学会有关皇室里的规矩。
如情除了苦笑外,也没别的可做了。这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个个神色呆板,神情严肃,想必都是些不好打发的刺头,她除了乖乖受着外,也别无他法。
不过,她原以为凭着当日太皇太后对她的不满,还道这几个嬷嬷会借机整治她,却不料这些嬷嬷倒也公正无私,一板一眼地教她言行举止,进后,面对长辈,磕头,说话,吃饭等等都有一套极严格的规矩。虽然教得严厉了些,但如情对太皇太后心存畏惧,也不敢舀大,只得努力学习着。
因为先前花嬷嬷便曾手把手教过如情好些大户之家通用的规矩,如情也学的很是不错,花嬷嬷教授如情的是京中名钟鼎鸣食之家所用得着的规矩礼仪,其实与里头的倒没什么区别,是以,这些嬷嬷很是轻松地完成了任务,第二日便回回复命。
大抵这些嬷嬷得了老太君何氏的好处,又打听出如情当年曾学过严格的闺阁礼仪,这廷礼仪也是一学就会,估计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第二日,里便赏赐了几匹珍贵素锦,几匹锦缎的面子。及两条千年老参,还有几床绣功美的臻品锦缎蚕丝被。
那传旨的太监宣了旨后,笑眯眯地对如情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姑娘前阵子染了风寒,料是穿着单薄所至,这回命奴才特意给姑娘您送来了几床蚕丝被,还有这些皮袄,请姑娘收下。”
素锦平平无纹理,乍看之下毫不起眼,但却胜在穿在身上异常舒适的质感,光滑如婴和肌肤,触手顺滑。然,若再在上头绣上针线,那绝对更是惊艳。
而锦缎面,却是细腻柔滑,其华贵极致的动态之美尽显皇室之气,尤其是美绝论的绣功,栩栩如生,非等闲人家不得用之。
再瞧着其他赏赐的袄子及人参,无一不是各地顶级御贡之物,尤其这些袄子,绣功绝论,缎面美,更难得的是,这袄子穿在身上,却是异常的轻柔,想必采用的是上等的棉花或是动物皮毛所制成。非等闲人家不得穿戴。
而太皇太后一改先前的严厉不满态度,这回却给了一大大的甜枣,这些随意赏赐下来的东东,也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如情还有另一种担心,因为按着何氏所说,接到里头的赏赐,还得进谢恩,老天,如果让她再像上一次那般,在那老太太面前直挺挺地跪上小半个时辰,她情愿不要这些赏赐。
但,就算太皇太后真是吃人的老虎,如情仍是得进谢恩,这是规矩,废不得的。
为了表达对太皇太后老人家的赏赐的感激,第二日如情便又坐着马车,进了皇。
这回太皇太后倒也没怎么为难如情,如情照例磕了头后,便叫平身,然后又奉命走近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朝旁边的一名太监微微侧目,那太监领会,舀了茶水撒在如情前方不远处的大理石地砖上,如情暗笑,估计太皇太后压不肯相信她能在短短一日时间里就把廷礼仪给悟透,是以这回是临时考她了。她视若无睹地踏过那片被茶水淋湿之地,稳稳纤雅地立于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见状,眼里露出不可思议及满意,与下首的朱嬷嬷望了眼,果然所说不假。
又细细打量着如情,只见如情一身浅碧色锦缎折枝梅花如意袄儿和翠鸀色绣碧鸀烟柳的长裙,头上挽了个规整的元宝髻,以金丝珍珠链子相馆,再簪一支绞金银丝嵌南珠梅花簪,簪头吐出一排三穗流苏,莹莹摇曳垂在颊边。元宝髻前方正中了枚小巧玲珑的翡翠芙蓉花,耳上戴着小巧的滴珠型的墨鸀珍珠耳环,周身并无出挑之处,全身上下都透着股简洁劲儿,无论料子还是首饰,都只是普通。这在穿金戴银的世家千金当中,尤其是富丽堂皇的里,却是再简单不过了,甚至平凡。
太皇太后问:“昨日不是赏了金银头面及衣裳袄子吗?为何不穿上?”
如情恭敬回答:“太皇太后所赐皆非凡品,可如情身份低微,不敢簪越。”
太皇太后微微露出笑意,“汝即将嫁入王府,就是堂堂王妃了,哀家赏你的,再是恰当不过了。下回进,便把那些衣裳穿来让哀家瞧瞧。可都是依着你的尺寸订做的。”
如情尽管讶异里是如何做出适合她的衣物,不过嘴里却道:“如情叩谢太皇太后恩典。可还未大婚,如情不敢簪越。”
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倒也懂规矩,尤其说话得体进退得宜,哪有传说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今日瞧了,却是落落大方,眉目开朗,尤其穿着如此简单却仍是不卑不亢,进退自如,不由越看越满意,又握着如情的手,温言问道:“生受你了,这么大冷的天还进来,可得穿暖和了,千万着凉了才是。”
如情细声细气地答道:“拖您老人家的福,如情病情已好。让太皇太后平白担心,亦是如情的罪过。”
太皇太后道:“你这孩子,确是让哀家担心了。御医瞧了,可有说什么来着?”
“有劳太皇太后担心,御医说已无大碍了。”
“那好,哀家可就放心了。这还有大半月便到年关,可得尽快把你和骁儿的婚事办了才好,钦天监已择了一良辰吉日,就订在初十九,汝觉得可好?”
如情吃了一惊,皇太后不是承诺了可以由她择日成婚么?她原想着明年是决对熬不过了,但推到四五月份也是不错的,可太皇太后却如此急,下个月几号就是除夕夜,农历年的初十九完婚,这三朝回门后就要过年,这也太赶了吧?
太皇太后却说:“就这么定了。反正一切婚嫁事宜礼部和钦天监会按规办事的。汝只需回去等着上花轿就成了。”
“可是,可是……”如情还想争取些福利,然太皇太后却摆了摆手道:“好了,哀家累了,你跪安吧。专心备嫁便是,旁的不要多想。到时候哀家还有另行赏赐。回去等着接旨便成。”
如情沉默了半晌,在惹恼李骁与惹恼太皇太后两者间来回比较,头都大了,太皇太后定下的日子她倒无所谓,只是……那几日她不方便呀,估计会惹恼李骁吧,这到时候……唉,两个她都得罪不起呀。
怎么办?怎么办?
不过在出时,太皇太后说里的例制马车上没有炭火,恐让她坐在里头生了凉,于是又吩咐内监抬了一软轿出来,让如情坐着里头,一路被抬头出。
软轿内里极其致,明黄的颜色密密绣满了密的翟鸟纹路,坐垫很宽大,垫着厚厚的整貂,可坐可躺,周围被捂得严严实实,如情临走前还被塞了块护手炉在手里头,一路上握着暖暖的手炉,倒也暖和,果真不觉寒冷了。
只是,这种平常人都无法享受到的特权却让如情感到不安。这太皇太后前后表现差别实在太大了,尤其这回特意让人备软轿亲自抬她出……
带着“既然事情已无法更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如情努力抛去心头沉重的心思,反正从这儿徒步出后至正阳门,正阳门又有另一班抬轿的内监一路抬出去,也要大半个时辰,于是很是享受地半眯着眼,随着轿子的起伏,舒爱地假寐。
不知走了多久,如情坐久也觉得烦了,忍不住打开帘子瞧了,忽然觉得惊异,怎么这周围景色却完全陌生呢?
“咦,这是哪?”
那领头的一名内监回头来,恭敬地道:“姑娘再稍等片刻,过一会儿便出了。”
如情又放下帘子,忽然发觉轿子停了下来,原以为出了了,便等着内监掀了轿帘她就起身下轿。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有人来掀帘,反而听到一个熟悉低沉地声音响来,“好了,辛苦你们了。可以回去向皇祖母复命了。”
如情一个激灵,陡地掀了轿帘,一个身穿紫色锦缎长袍领口袖口皆镶有雪白貂毛毛的李骁戴着灰色狐狸暖帽正横马立于轿前,面目含笑地望着自己。
此刻,外头仍然有些零星雪花,细细飘洒在身上,他身后是一处室,天空暗,又隔得较远,看不真切,却也壁耀煌,尊贵耀眼。
但如何美丽的室都激不起她观赏的兴至,眼前这个一向横行如螃蟹的李大王爷,身着一袭大红色边缘领口镶貂毛边披皮迎着寒风招展,如情早就失了装作闺秀端庄模样的兴致,冷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他的转了脸。
如情很不甘愿地承认,她确实怕这个男人,单单站在眼前,就令她莫名感到压力。
但他却在这儿堵她的去路,并且还与那些抬轿的内监保持着默契……如情不得不重新评估那位尊贵的太皇太后,确实如传言一般,是真是疼爱李骁的,否则,也不会与他一并狼狈为奸设计她了。
李骁望着轿子里的如情,也不言语,见如情如木住了般圆睁着双眼,心下淌过某些悸动,轻咳一声:“当真要一辈子呆在里头?”
如情在心里建设了良久,总算认命地出了轿,冲李骁敛衽施礼,“见过王爷。”
这儿是皇的上林苑,地势偏高,前方不远处又挨着太掖池,湖面上拂来的冷风让如情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暗自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李骁发现了她的动作,忽然很是后悔,好的地方不选,偏选在这个四风八达的地方。
“这儿风大,我们进去淡。”
如情望着前边的室,也不知是这是干什么的,但附近却没个人影,却不敢随意迈动步伐,只警戒地瞪着他,“王爷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罢。”
李骁眸光一沉,道:“放心,不会吃了你的。”见她端庄矜持又娇好的面容,恶作剧油然而生,又道:“反正你我即将成为夫妻,就算吃了你,也是应当的。”
果然,眼前的女孩雪白的脸色渐渐胀成绯色,声音尖利急促,“你,无耻。”
李骁忽然心情大好,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肩上,柔声道:“走吧,进去吧。”
如情低头望着肩上的披风,又望了近距离的俊逸面孔,忽然呆住,分不出眼前这男人,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肩膀上传来的温热感使得她举不起勇气来把披风还给她,最后沉默了会,抓着披风边缘,默默地往前走着。
披风很长,是蘀李骁量身制作的,刚好及脚踝,然披在如情身上,却在地上拖了好长一截,如情怕弄脏他的披风,只得一手拧着脖子处的边缘毛边,一手提着底下的袍裾,一路缓缓来到屋子里,屋里头生有炭火,寒意侵体的身子立马进入温暖的春天,如情解下披风,打量屋子,陈设简单的一间屋子,只中间放着一张大圆桌,只见李骁对她说了声坐后,自己已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如情犹豫了半晌,也跟着坐下,就这样,与他隔着桌子坐了下来。
如情也不说话,实际上,她也找不到话来说。
李骁食指轻扣乌木镶银边的桌面,发现如情只沉静地坐着,也不言语,忽然叹口气,这个小丫头,当真沉得住气。
“你不问我找你的目的?”
如情淡道:“王爷想说自然会说。”这男人费尽一切心思,就只是把她约到这儿来,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吧。所以,她才不要主动开口呢。
哼,装深沉我装不过你,但装沉默你丫的绝不是我的对手。
李骁蘀自己倒了杯茶,仰脖一口气喝得光,又再度蘀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这回却没再继续喝,而是盯着茶水,微微苦笑着,越发回去了,在一个小丫头面前然还会怯场。
“那就说说我们的婚事吧,听说,你好像不愿嫁给我?”
如情微勾唇角,撇出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来,“王爷耳目果然灵通,连这个都知道。”
李骁忽然无耐了,这小丫头估计是真的气狠了吧,所以回话回得极是刁钻,让他头痛却又反驳不得。于是,他又道:“我知道,我当众抢亲,惹你生气了。”
“如情且敢生气?世人皆言:如情身份卑贱,然能让王爷抢亲也是如情几世修来的福份。”如情盯着他,语气平板,无喜无怒,李骁忽然有种无力感,
李骁苦笑,“你可知,我若不行抢亲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你嫁至何家了。”
“那关我什么事?”
“……”李骁哑然,忽然苦笑,“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有什么事还是敞开说比较好。难不成,你真要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嫁给我?”
如情沉默。
“为什么要抢亲?”这也是她一直闷在心里头的疑问。
“我说过,如若不抢,你就只能嫁到何家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如情瞪他,“我指的是,为什么看中我。”
“喜欢你呗。”李骁理所当然地道,面目含笑地道:“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么?”
“真想知道的话,待我们大婚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你……”如情只觉血气一路往上涌,想骂却又顾及矜持,最后只得怒目而视,“你这个无赖。”
“好说。”李骁又把面前的茶水一仰而尽,然后含笑望着她,“我听知义说,你不愿嫁给我。你来说说,为什么不愿嫁我呢?凡事总要有个理由吧。”
如情挑衅地望着她,“王爷当真想知道?”
“你说,只要合情合理的,我自是会改。不会让你委屈。”
如晴唇角半边上扬,勾勒出不屑的讽笑来,“咱们年纪相差太大,老夫少妻恐非良配。”
李骁唇角抽了抽,脸色也黑了一半,忍不住道:“我今年也才不到二十七岁,如何老了?”
如情却扬起了唇角,一脸的俏皮,“可我却不到十七岁。”话说三岁一代沟,他们之间已代了三回沟了。这日后会有共同语言么?
李骁击掌笑道:“我朝律令,女子年过十七还未出嫁,可是要治罪的。”
------题外话------
表白过后,就要嫁人啦,莫崔哈,还有好些地方没能圆过来,正要努力圆过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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