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芒 作者:晋升
第六百零五章 人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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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河暴起发难，早就在龙毅的意料之中，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反而是毫不动弹，任由燕山河轰出的剑芒，朝着自己逼近。
但燕山河的剑芒神通，并没有落在龙毅身上，而是被挡在龙毅身前的清风，以剑气圆盾化解。[bsp; 整个北海，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十多万名修剑士全都是惊愕不已，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而那当事之人燕山河，更加是神色呆滞，难以相信，堂堂剑神清风，竟然会帮助他所认定的那一个与妖灵同流合污的修行后辈，挡下自己的必杀攻击！
龙毅神色不变，只是挡在龙毅身前，而化蝶则是神色一沉，盯着燕山河，眼中的不悦之色，毫不遮掩。
场面寂静窒息，让人感到极为压抑凝重，而半晌之后，还是清风率先打破了沉默，沉声开口道：“燕首领，你突然出手，便是杀招，到底是何目的！？”
燕山河神色一凛，被清风言语之时透出的若有若无的威压震慑了一下，而后猛然惊醒过来，双眼大睁，这才看清，清风和化蝶两人，竟然是一前一后的守护着龙毅！
燕山河心中惊疑不已，无法理解，为何清风和化蝶两名剑神后期前辈，要袒护龙毅这一个与妖灵有着莫大关联的年轻后辈，他视线落在神色平静的龙毅身上，心中怒火再起，大义凛然地开口道：“清风前辈，化蝶前辈！你们为何要庇护这妖孽？你么可知道？他不单来历不明，还与妖灵勾结！？”
燕山河此言一出，四周的众多修剑士，全都是一片哗然，盯着龙毅的目光，在惊讶的同时，也是多出了几分恨意。
远处高空之中，置身事外的谷若虚双眼微眯，若有所思，但依然是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下方大地上，楚天南神色惊讶而又茫然，仰头注视着空中众人，心中却并没有什么主意。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阵营前方，天剑子表情淡漠，没有人能够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出他内心所想。
化蝶闪身来到龙毅身旁，看了一眼龙毅，而后不动声色地传音道：“龙毅，你还不快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龙毅闻言，平静地传音回应，道：“前辈。我在来北海之前，与这燕山河，有过一点误会，等会，你便会知晓。”
化蝶对龙毅，毫不怀疑，问出这话，只不过是担心龙毅会因为燕山河的控诉而成为众矢之的，因此想要尽快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帮助龙毅解决而已。如今听了龙毅的话，她虽然还无法完全放心，但也不再追问，她相信，龙毅既然不畏惧这燕山河，那必然有应付眼前这局面的办法。
清风对龙毅的信任，更加坚定。当初在天灵星界，龙毅面临噬神子夺舍，无涯和久霖两名剑神强者追杀的时候，正是清风和青霜合力，将龙毅救下，而后多年，他们两人，一直都在暗中庇护，帮助着龙毅，因此，他们对龙毅的品行，都有着别人无法相比的了解。如今，就算是燕山河貌似理直气壮，他也并不以为意。
清风双眉微皱，淡淡开口道：“燕首领，你可否将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
燕山河盯着龙毅，眼中凶狠之色，毫不遮掩，而后冷哼一声，道：“两位前辈，你们莫要被这人骗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身份也是极为可疑！在我带着众多下属前来北海之前，我便在路上碰上过他，当时，我麾下的几名弟子，正在一座城池之中，与妖灵激战，但在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那些妖灵，竟然全都销声匿迹，并且，我麾下大弟子被杀死，其他的几名弟子，则是被困住了心神，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名为龙毅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我麾下弟子与这龙毅对峙，但是他却是不肯将实情坦白说明，甚至，在我到了之后，还使出元神之力神通，从我面前逃走！”
燕山河说到这里，稍稍停顿，而后提高声音，朗声道：“诸位同道，这龙毅，如果不是与妖灵有关系，怎么可能会让妖灵离开，而且，还会懂得元神之力神通！？”
燕山河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对下方那数以十万计的修剑士说出的，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激起众多修剑士同道对龙毅身份和来历的猜疑，让众人将矛头指向龙毅！
然而清风却并没有打算让龙毅处于万夫所指的境地之中，在燕山河话音落下的同时，清风便同样是高声开口，道：“燕兄，我看你是误会了！这龙毅的身份和来历，别人不清楚，但我和化蝶，却是可以全力担保。他，与我们一样，都是天灵星界人，而且，百年之前，正是我帮助他踏上修行之路的！诸位，难道还会怀疑我和化蝶两人的眼光么？”
燕山河闻言，言语一滞，他早就看出，清风和化蝶，对龙毅极为袒护，但却是想不透其中的缘由，然而如今虽然听了清风的解释，却还是心有不甘，沉声道：“清风兄，这龙毅修炼的并非是剑道，所以，他并非是我们的同道！而且，以他的修行年纪，他如今的道法神通和实力，未免太过可疑，如果不是与妖灵有联系，这一切如何解释！？”
龙毅一直沉默不语，但如今，他很清楚，有些话，清风和化蝶，就算是再尽力帮忙，也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化解。
一念至此，龙毅不再躲在两人身后，身形微动，落在了清风身侧，朗声开口道：“燕前辈，你可知道，妖灵从何处而来？”
燕山河闻言，神色一沉，冷哼道：“妖灵自然是从幽冥之地而来！”
龙毅淡淡一笑，抬手指向上方天空，再度开口，道：“无空山上那被撕开的空间裂缝，另一头，并非是什么幽冥之地，而是另一处空间，名为暗域。那一处空间，虽然并不能算是一个修行星界，但也同样是一个存在着修行生命的地方。在那里，那些修行生命，就是诸位口中的妖灵。但妖灵，只是诸位在对它们怀有仇恨情绪的时候的称呼，事实上，他们并不是妖，而就是在天道法则之下，自古便存在的元神生命。它们，依靠吞噬元神力量生存，对元神力量的渴望，是它们的本能，也是它们赖以生存和变强的唯一来源。”
龙毅顿了一顿，接着开口道：“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元神生命吞噬元神力量生存。从这一点上看，它们与修行之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的智慧，随着力量的增强而提升，但是本能，却无法改变，所以，它们通过空间裂缝，闯入了天灵星界，并非是有意而为之，它们与诸位为敌，也并非是有何种目的，而就是本能驱使。”
龙毅说到这里，不再去看那燕山河，而是转向下方众人，高声道：“诸位也许会十分疑惑，为何我会知道如此多元神生命的信息，并且，能够施展元神之力神通。这其中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在将近百年之前，与清风前辈结识之时，修炼的，便是元神道法，并且，曾经以元神之躯，进入过那暗域空间历练。所以对那其中的情况，十分了解。但，诸位若是要以此来断定，我与元神生命勾结，那未免太过武断，对我，也太过不公！”
众多修剑士听了这一番话，全都是沉默不语，但毫无例外，心头都是在思索着龙毅的话。
燕山河脸色一再变化，不单没有因为龙毅的话，打消对龙毅的猜疑，反而是突然哈哈大笑一声，而后猛然喝叫道：“好！你果然承认了自己与妖灵有渊源！我看你就是因为进入过妖灵空间，被妖灵同化，所以才会在回到星界之后，庇护妖灵，杀害我麾下弟子！”
龙毅眉头皱起，对这燕山河的言语，心中生出了几分愠怒。他已经对这燕山河的为人，一清二楚，知道这燕山河，对元神生命的憎恨，已经到了一个近乎病态的程度，偏执之极地只认准自己心中的判断，而对是非，完全不理！
龙毅心中感到无奈，也有些失望。在回到天灵星界的最初，他对母星，怀着满腔的感情，然而从回来到现在，只不过是区区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便和百多年前离开天灵星界之前一样，见识到了太多心胸狭隘，欺人太盛的修剑士。那谷若虚，这燕山河，和当年的无涯，久霖，真的很像！
龙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清风前辈和化蝶前辈，也愿意为我作证，燕前辈，还是不愿意信我？”
燕山河冷哼一声，眼中精芒一闪，道：“清风和化蝶两位前辈的话，我自然不敢怀疑，但我不信的是你！口说无凭，你若是不拿出点真东西来证明，你和妖灵并无勾结，我就绝不信你，否则的话，我麾下弟子，岂不是白白送命！？”
龙毅闻言，心中一沉，意识到这燕山河，死咬着那被魂煞老十杀死的修剑士弟子这一件事情不放，自己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恐怕真的是无法让燕山河放过自己，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是无法说清。因为，他不可能交出魂煞老十，而眼下，也还不是将自己必须利用元神生命，挽救天灵星界的计划说出来的时候！
场面沉寂下来，龙毅无法再多说，而清风和化蝶，则是神色阴晴不定地身悬在龙毅身旁，同样沉默，那燕山河见龙毅沉默不语，神色一狠，便打算继续朝龙毅施压。
而就在燕山河再度开口之前，一道洪亮而又带着强大威严之气的声音，从远处天空，仿若是一道惊雷一般传来，道：“清风和化蝶，无法让燕兄弟信服，那么，再加上在下，不知道是否足够？”
那一道声音，极为响亮，而且蕴含着让人心神震荡的强大威严，使得所有原本注意力都放在龙毅身上的修剑士，全都是惊讶不已，就连远处空中的谷若虚，也是神色微变。
一道身影，突然一闪，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上方空中，赫然便是天灵星界修剑士第一阵营领袖，无问！
无问身为无空山掌门，修剑士第一领袖，无论是在实力，还是在地位上，都是无人能出其右，就连那谷若虚，也是无法与他并肩，而他在众多修剑士心目中的形象，也是极为崇高！
从无空山统一整个修剑士到如今的百多年时间，无问的威望，整个天灵星界，无人敢质疑，但真正让几乎所有修剑士都对他心怀崇敬的，却是他这几十年来，以修剑界第一领袖的身份，在妖灵战场上所作出的成就。
最强的实力，最为强大的队伍，以及带领队伍，倾尽全力地与妖灵对抗，使得无问，成为所有修剑士心目中的修剑界第一人，这绝对不是凭空得来的！
此时无问的出现，让绝大多数修剑士都是心中一喜。这种喜悦的来由很简单，就是因为无问是他们心目中当之无愧的领袖，他们对无问，都是发自内心的信服。
无问话音落下，身影也是出现在了龙毅等人的身旁，目光平和而又深邃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最后落在了燕山河的身上。
无问对燕山河，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敌意，更加没有刻意散发出高出燕山河许多的气息威压，但是燕山河，却是神色一变，身躯微震。
无问并不急着继续言语，而是转移视线，扫视了一番下方众人，而后，才幽幽道：“燕兄弟，当年，是我亲自送龙毅离开天灵星界，到界外修行界历练的，并且，他向我承诺我，若是天灵星界有难，他必定会赶回来相助。如今，他履行了诺言，我很欣慰。燕兄弟对他，还有必要猜疑么？”
如果说之前清风和化蝶两人同时以行动和言语表明立场支持龙毅，还让众多修剑士，难以完全信服的话，那么如今无问现身，说出这一番话来，所有的修剑士，都不敢再有任何的猜忌。
无问是谁？是修剑界第一领袖，站在修剑界实力和地位巅峰的人物，他敢做出担保，谁还有资格去质疑！？
燕山河的脸色显得十分难看，陷入沉默，他很清楚若是无问，清风和化蝶三人，都站在龙毅一边，那么就算自己再如何坚持对龙毅的质疑，也是无济于事。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迟疑了一番之后，道：“但，无问前辈，如何解释他放跑妖灵，而又精通妖灵神通一事？”
龙毅并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率先开口道：“放跑妖灵，是因为我并没有必要杀那妖灵，而精通妖灵神通这件事，我早已说过，我曾经在暗域空间，历练多年，施展元神神通，不足为奇！”
无问接着开口，悠然道：“三千修行界，修行之人无数，修炼的道法神通，也是无法计数。我们天灵星界，虽然全是修剑之人，但却也不能因此而将其他修行界中人，当成异类，将其他的道法神通，作为判断敌友的根据。燕兄，龙毅的品行，我和清风，还有化蝶都可以担保，你何必还盯着他修炼的道法神通不放呢？”
燕山河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法再开口。无问的话，落入所有人的耳中，无疑是在再次强调，无论龙毅修炼的是什么道法，施展的是什么神通，都不可能是属于妖灵阵营，任何人都不该将龙毅当做是异类或者敌人！
无问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注视着燕山河，再度说道：“燕兄弟对妖灵的仇恨，其实也是因为对天灵星界的关心，这一点，让我也是十分佩服。但在龙毅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希望，燕兄弟莫要多想，龙毅从界外修行界历练归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我们，平息这一场动乱，挽救天灵星界于危难之中！”
“呵呵！有无问掌门做担保，谁还敢怀疑这龙毅后生的意图！？”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正是那谷若虚从远处飞落，高声笑着说道。
无问微微一笑，拱手道：“谷前辈言重了。但我等几人，对龙毅，的确是毫不怀疑。所以也请谷前辈，不要多心。”
谷若虚微微颔首，道：“既然无问掌门如此笃定，那我自然也愿意相信。只是这龙毅后生刚才说过，他回到天灵星界，是为了挽救星界的。这口气，未免让人感觉狂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
无问点头笑道：“修行年纪，与实力并无直接关联，最重要的，还是看个人的天分与修行。龙毅虽然只不过修炼短短百多年，但我对他，却是十分相信。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传出信息，请诸位同道赶来北海，其实都是因为龙毅让人给我传递的消息。诸位大可以想想，如果他没有足够实力和信心，怎敢让我帮他，将所有同道都请到这里来？”
无问言罢，便不动声色地看向龙毅，而龙毅立即心领神会，朗声开口道：“诸位道友。我的确有办法化解星界灾难，但必须有诸位相助，请诸位稍安勿躁，等青霜前辈到来，我便会为各位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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