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与尔同生 作者:木青落
第七十七章
“那少年主是要将我少林推向风口浪尖啊。”少林寺后院一间宝相庄严的禅房内,须眉花白的方证方丈捏着一方雅致尊贵的烫金贴,言色焦虑。
盘坐在他下方两侧的几名光头和尚面露疑惑,只有左侧排在第一位的老和尚看着方丈手中的金帖若有所思,忽道,“方丈,不知这逍遥是何来头?值得方丈如此忧思?”
那方证阖上拜帖,手中念珠拨弄地比平日稍快了几分,口中言道,“说来,这逍遥与我少林也是大有渊源,三百多年前逍遥的木虚竹主就原是我少林虚字辈弟子,那逍遥更是武林圣地,各类武学典籍数不胜数,门下弟子武功高强,自成一脉。那主念我少林哺育之恩,曾约束中弟子不得主动与我少林为敌。如今几百年过去,逍遥大隐于山,不再世出,却仍有诸多江湖大能知其利害,无人敢挫其锋芒。”
此话一出,下面的五六人俱露出吃惊之色,他们盖是想不到还有此一回,既然那逍遥厉害非常,如今光明正大的下帖拜访也无不妥之处,那方丈又是忧从何来?
方证似是知晓各人所想,将手中金帖递给诸人观看,嗟道,“逍遥人一向恣意妄为,不拘世俗,这一任的主木璇玑更是天资过人,武功之高怕是前无古人,若然仅是如此倒也罢了,让人瞠舌的却是那主迎娶之人乃是一名男子。”
语话至此,几人都暗抽一口凉气,面露出不齿之色,然方证大师像是觉得这秘闻还不够劲爆,再是加上一把火,“而那男子,若是所料不错,正是当今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不可能!不可能!”
“这事太是荒诞!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那东方不败好歹是一方霸主,师弟我也曾与那厮有过一面之缘,虽觉他行事乖张,作恶多端,却不像是甘愿伏低之人,这消息可靠么?”
“我佛慈悲,诸位师弟,此事确凿无疑。那逍遥主在此时机携夫人前来参佛,势必要闹出一番风波。”方证不无忧虑地说道,“前日老衲与冲虚道长析道之际,确为如今时局不稳有些看法,不想惹来这尊煞神哪。善哉善哉,是福是祸,单看吾等造化,阿弥陀佛——”
面面相觑的几个大和尚一时哑口,少林作为武林中的泰斗魁首,一直以自秉以公正,除魔卫道为己任,如是这魔教的大魔头堂入少林,该如何于天下群雄交待?
“方丈,那魔头东方不败作恶多端,残暴冷酷,若我少林以贵迎之,岂不是堕了我正道名头,有辱我寺百年声望。确确不可啊。”说话的是坐在方生对面一个中年大和尚,肃眉慈目,一脸嫉愤地劝阻道。
剩下的几个和尚或是敛目沉思,或是点头附和,坐在方证左手侧的方生也是一脸正色,翘首期待方丈的最终决断。
“阿弥陀佛,觉月,你当如何?”方证扫了一下在座诸人的神色,只有坐在末尾的觉月面容镇定,他心中暗自赞道,这才是少林弟子的襟。
那觉月似是极为意外方丈的垂询,在座诸位师叔伯都是他的长辈,虽然他极得师父方生大师的信任,在这种场面下也只有聆听的份,显然,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他很快就平复了心中激荡,面露恭谨,双手合十,向方丈施礼,道,“禀方丈,小僧盖以为,既然拜帖言明是逍遥主夫妇前来拜会,我等又何必杞人自忧,魔教教主是何等人物岂会冒名前来,小僧不才,微言聊表。”
方证禅师浑浊的眸中光一闪而过,沟壑纹布的面皮岿然不动,却是赞道,“觉月心思剔透,说的正是此理。”
“阿弥陀佛,吾等谨遵方丈法旨。”包括方生在内的诸位和尚都迅速双掌合十,念了佛号。
“不过,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是。”方证像是没注意到底下几人瞟向觉月的目光,径自吩咐,“方生师弟,你带领达摩堂诸弟子严守内院,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方生领法旨。阿弥陀佛——”
“方时师弟,罗汉堂众弟子负责三日后的迎接事宜,所有来宾安危不得闪失。”
“方时领法旨。阿弥陀佛!”
“方结师弟,你着即命人看守山门,东西两门关闭,无令不得擅开。”
“方结领法旨。阿弥陀佛!”
“方圆师弟,即日起带领两千护卫弟子日夜巡防,不得差池。”
“方圆领方丈法旨。阿弥陀佛。”
“去吧。”方证眉眼不抬地说道,待众人就要逐一退下,又说道,“觉月留下。”
“是,方丈。”
不消半日功夫,嵩山脚下的各种势力已然据悉少林寺的种种举措,各有猜测。
城东福来栈后间的一座小院里,五六个服色各异的江湖人或坐或站,或捧茶或端酒,各有不同。
“诸位看少林寺这一举动是何意?”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影处的一个青年,脸色苍白,身形细瘦,声音也透着一股子病气,让人看着心惊。
戚——
不知是谁暗哂一声,在座的众人身子不自觉稍顿,视线四处游移,有不安,又有乐祸。
倒是当先说话的青年恍若未闻,竹枝似的手指细细地抚着手中的那一只玉笛,一上一下的徘徊,让在场的众人不禁想起昨日夜里被这双白皙的十指轻飘飘捏断的颈骨,卡擦,一个活生生的汉子再无声息。
众人心头一紧,端自危坐。
呵呵——
一声轻笑,从那青年口中溢出,平白让院中的人背生一身冷汗。
“田大侠,有何高见哪?”仍是那青年开口,不紧不慢,抬头看向坐在最远处,品茶的一个俊秀青年。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眸子啊?
黑黝黝的瞳仁只有一星大点的暗红,本事极美的一双凤眸此刻却像是暗夜中盯上猎物的毒蛇,冰冷刺骨。若是有人仔细上前分辨,定能发现,这青年瞳仁中那点暗红正是一个五星图样。可惜,这样一双诡异的眸子,没有一人敢迎面直视,所以,此刻被叫到名字的田伯光也没有发现这点异样。
田伯光抿了抿嘴唇,可有可无的说了一句,“田某没有看法,少林寺如何做派,田某一点儿都不关心。”
提问的青年似是早就料到这种回答,也不见半分情绪,不温不火的继续问道,“那田大侠关心的是什么呢?可有容某代劳之处,无须套。”然后也不再关注这人,而是转向在场的其他人,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不着边际。
别人在说些什么,田伯光完全没有在意,他这会子在检讨自己,为何那人一问自己关心什么,脑子里怎么不自觉地浮现令狐冲那笨小子的影子呢。还有,这一次被困跟那小子更脱不了关系,若不是在终南山脚下被一对小情人刺激,他犯得着连夜赶往劳什子华山么?若是不去华山,怎么会撞见这诡异的人跟华山派弟子的秘密谈话?若是没有撞见这谈话,怎么会被这人擒住,脱身不得?想他万里独行侠也有身陷囹圄的一天,都是那笨小子害的!
唉,也不知道那笨小子看见他留下的记号没?不过更有可能的是,那笨小子恨死了他,再不愿见他,那他今日这番无妄之灾才更加冤屈吧。
唉,唉,唉——
一脸叹了数声气,田伯光还是觉得心中憋闷,要在这小院中待几日啊,要美人没美人,要乐子没乐子,简直要捂出一身白毛来。
田伯光实在无聊,抿着茶,再次打量了这一院子的妖魔鬼怪,真的是妖魔鬼怪啊。
西北人魔,偏爱生食人心,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在江湖上臭名昭著;
江下鬼,看着像是一个文弱生,却是赫赫有名的水匪头子,在水上遇上他,那是有死无生,还酷爱年轻的男子,每每把人玩弄的奄奄一息,最后投进江中喂鱼,也是人人诛之的恶贼;
风流十三娘,美艳恶毒,每一个跟她换好的男子都是气耗尽而亡;
西岭三毒,活人养毒,毒物过处寸草不生;
……
跟这些人一比,他这个采花大盗简直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纯良,也不知那病秧子似的青年掳了他们这些人来有何图谋,这几日细细观来,总觉这人深不可测,行为诡异,今日又提到少林寺之事,莫非是想借少林生事?
“爷爷,少林寺这般动作怎么看也不像是迎宾哪,倒像是如御大敌。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话的少年十七八岁,若是木莲清夫夫在此定会认得,这少年正是那日郊林前来送信的杨家孙杨甯安。
那少年说话的对象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穿着朴素,背微微躬,脸上褶皱层叠,塔拉这眼皮子像是寻常半百的慈祥老爷子,看不出半分厉害,他听了少年的话,稍稍抬了抬眼皮,说道,“阿甯也这般厉害啦。连这都能看出来了,爷爷老喽!”
“爷爷!阿甯说认真的哪。咱们不是来给哥哥看病的嘛?为啥要等到少林迎了才行?哥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里等得起?”
灰衣少年有些急,话也有些冲,看得他边上另外一个中年的男人有些不悦,不过不等这人开口,老爷子又说话了。
“阿甯担心哥哥,这是好事。不过啊,常言道互惠互利互惠互利,咱们不给人家便利,人家怎么会给咱们薄面?阿翊的身体不是寻常的病灶,咱们赌不起啊!”老人虽然话说的不紧不慢,看上去十分把握,不过,那握紧的手掌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灰衣少年见状,赶紧上前握住,撒娇一样蹭蹭老人的脸,这才缓解了屋中气氛。老人轻轻地了怀中次孙儿的头发,越发怜惜起不省人事的长孙来,转个脸,向那中年男人问道,“那不孝子还不曾回来?”
“爹,大哥也是心急翊儿的病,您就别生气了!”中年男人闻声地劝慰,一边是自己的亲爹,一边是自己的同胞兄长,他也是两面作难。
“哼!为了翊儿?若不是他妄信小人,自大傲物,怎会让翊儿身陷险境?若不是他擅自违反家规,引外人入得庭院,又怎会让我杨家死伤惨重,受制于人?为了翊儿?翊儿有这么个老子真是上辈子造孽啊!”越说老人越激动,大口地喘着气,让灰衣少年和中年男人都焦急万分,好在老人自家事自己知,极力平息,这才安稳下来。
“爹,事已至此,关键是翊侄儿的病。若是那人真如爹爹所言那般神通,即便赌上一把也是值得。”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趁着老人不注意,给老人怀中的灰衣少年使眼色,这少年会意,也俏生生地劝慰道,“爷爷,爹爹说的是,还是哥哥的身体要紧。”
老人状如无意意地扫了扫身边二人的神态,叹了一口,才道,“翊儿是骨不错,但甯儿也不差,倒不是爷爷偏心,若是此时换做是甯儿,老头子也是一样心疼。杨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到老头子手里。夙愿哪,你那大哥是个混的,你多担待些。到老头子百年归去,家中还是要有人站得住啊!”
“爹说哪里话,爹爹身体康健,是长命百岁的寿星老,还要看着翊儿,甯儿娶妻生子呢。”灰衣的中年男人脸上尽是担忧之色,话也说得熨帖,老爷子听过,心里舒坦,也不再计较了。
过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待那日,夙愿带五六个家将上山即是,老头子是没力气了。切记,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咱们图的是救命的情谊!”
“孩儿记下了,爹爹放心吧。”说罢中年男人就告退,说是下去安排一番,老爷子挥挥手允了,只留下那灰衣少年说话。
中年男人出了屋,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整整衣袍,大步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嗯,都是人有旦夕祸福,这话真不假,今晚,老家的被火车撞了,魂归幽冥去兮。老妈打来电话让明天回去一趟,唉,总觉得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又得出门。不过这种事情,真是谁也料不到啊。明日回去,今晚存了一张草稿,明晚发,不知道后天回不回得来,后天晚上的稿子还没着落呢,唉,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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